06
秦钟喝了那碗奶,腹中温热一些,又盖上被暖着肚皮躺一会儿,痛意才渐渐平息了。他一人在房中时已用汗巾子擦过下身,因宝玉这次未泄在他里头,穴内没留多少东西,大多是自己喷的浊液并一些血渍,这会儿已止住了。不多时热水送到,宝玉扶住擦身换衣,又揽着他躺回榻上。
秦钟见这小爷如此鞍前马后,心下也欢喜,就向宝玉道:“今天倒是委屈你了。”宝玉却说:“是我莽撞,伤了你才是。”秦钟便笑回他:“你不是莽撞,只是猴急。”他二人笑说了几句,秦钟又觉得有些倦怠恶心,人就怏怏的,宝玉便不打扰,只坐在边上看些闲书。
白日里经这一遭,便都失了玩乐的兴致,下午吃了些茶点,复又在房里闷坐。待到了傍晚,秦、宝二人心里有鬼,也不敢再要多留,只是执手相望,更说了许多贴心体己之话。此时秦钟腹痛已止,身上却没有力气,更瞧着弱柳扶风,显见是走不了路,骑不得马。宝玉就唤人叫了小轿,又遣个身强的小厮跟着轿子,等到了秦府再将秦钟抱下。
夜间回家,秦钟觉身上舒坦许多,便瞒下此些事情不谈,只与父亲吃饭,并谈论些书本功课之类。他老父老眼昏花,也未曾发现儿子的异状。
谁料,后半夜里秦钟突然发起热来,大家都睡得深沉,听到他在榻上去胡乱叫着要水,值夜婆子才觉不对。秦父忙又去请原先的大夫。一番诊脉,说是邪风入体,故生高热,又开了一副方子与他们。秦父封了银子,叫人又送大夫回去不提。
等到药取了煎好,天色已经见亮了,秦钟的热度却已自个儿降了下来。秦父过来看了,见秦钟面色平和,眉头舒展,便不要人叫醒他,只是将药温着,等醒了还叫他喝。
秦钟睡到将近中午,方迷迷糊糊醒转,醒来只觉口干舌燥,身上酸痛非常,似有大病初愈之感。仆从连忙递了茶水与他喝,又打水洗漱,侍奉秦钟吃了些茶点,才把昨晚之事缓缓讲给他听,并取了温着的药来。秦钟听了,心道这老医也未必有什么本事,哪里什么邪风,倒是有阵未刮完的情风。又想起昨日那事,不禁又臊又羞,就遣了小厮出去,自己端着药碗生了一会儿闲气。秦钟心绪起伏,连看这药也不顺眼,因自觉已经大好,便偷偷倒了不喝。
谁能想到,秦小爷这药一倒,却是误打误撞救了自己一回。
原来这秦家无财无势,虽是国公府的亲家,在这天子脚下却算不得什么人物,故而请不到什么名医,只去请了那医馆的坐堂先生里较有名望的一位。然术业有专攻,秦钟之病,这大夫并不能解,所开之药反而与他病症相克,亏得秦钟使了一回小性,这才不至于损伤了身体。
07
因有此一病,秦钟又在家中闲散一旬,每日吃些银耳燕窝,鱼汤、牛筋等滋补养生之物。待到他面庞渐渐丰润起来,他父亲才放他去念书。
于是与宝玉复又日日厮混一处,宝玉素习最恶经济仕途,偏好那些风流娇美之事,闲来也不温书,时常与秦钟嬉闹。
这般又过了约一个月,秦钟精神头却越发不好了起来。他日日上学,回家后又一味在房里躺着,身上也没有什么病症,如此没叫他父亲和小厮发觉。然宝玉平日同他要好,又是个惯会护花弄草,伏低做小的性子。他见秦钟常蹙眉抚胸,又觉他近日不喜玩闹,就拉他至无人处问:“鲸卿,你可是身上又病了?”
秦钟皱眉回到:“我如何病了?”宝玉便将自己所察一一说了,秦钟听他这般那般说毕,心下却是大恸。
原来这秦钟近日夜里时常感到胸闷腹胀,恹恹欲呕,白日里又神思不属,困乏难当。这一连数日如此,心里就起了疑。他并未婚配,论理不应对这样事情晓得得如此清楚,只他年前在学里见了一遭事,使他长了见识,无师自通。
说起来这事情与那薛蟠薛大爷也有八分关系。薛蟠到了贾府,也在贾家义学里交了修束银子念了几日书,然他名为读书,实则是想在这学里结交些乖顺柔和的契弟与他取乐。薛蟠出手阔绰,也真诱得几个学生。其中有两人,一外号“香怜”,另一外号“玉爱”的,很是与他要好。这香、玉二人生得也是多情,见宝玉秦钟入学,就喜欢他们面红齿白,仪态风流。而宝、秦心中也都留情与这二人,四人时时眉目传思绪,又趁这薛蟠不在时诉些情思衷肠,当时当日曾还因这引起学里的一场纷争不提。
却说这玉爱忽有一日未至家塾念书,之后更加日日不来进学。论身份,他虽也与贾府沾亲带故,却已是个穷僻偏房里拐了许多弯的亲戚了,因而宝玉秦钟也不得知他的消息。
谁知过了数月,学里又起了些风言风语,说这香、玉二人早与薛家大爷行了敦伦之事,都已是珠胎暗结。这玉爱坐胎早,现已大腹便便,因而不敢来上学。又说这香怜胎怀得时日尚浅,又怕家里知道,才日日来这儿读书,等哪日薛大爷使了银子将他聘去,自然也不来了。
秦钟听闻此言,心下又急又气,张口就要呵斥,却又迟疑片刻,想着该要先同香怜问问明白才是。但他二人身边常常有人相伴
,始终不得空闲独处。
秦钟挂心这香怜,课上就时常抬眼去看他。这一看才发现,香怜常常秀眉紧蹙,额上沁着点点细汗,课间的茶果点心也不再用了,倒是自备了梅子酸果,用手帕子包了,不时就要吃上一粒。更有一回,秦钟见香怜去恭房如厕,走近了却听见阵阵呕吐呻吟之声。
如此这般,他也疑心那传言不虚起来。
随后又过了一月,香怜便也不来学里读书了,更似是坐实了他怀胎之事,流言也就愈演愈烈,越说越奇。有说在街上见玉爱挺肚扶腰身怀六甲的,又有说听到薛大爷在酒楼里同香怜颠龙倒凤的,更有说见这香、玉二人在山上和尚庙里挺大着肚子行那云雨之事的。
流言虽猛,这二人却也是听不见了的。主角儿不在眼前,那些荤话翻来覆去说了几回,众人也觉无趣,渐渐便不谈了。又过几月,学里又来了些容貌娇美的小学生,不仅颜色姣好,脾性也是羞怯温柔,就更无人提起之前的香啊玉啊。
学中众人虽难以得知香怜玉爱下落,可薛蟠却是同他母亲妹妹一道住在贾府梨香院中的。这梨香院与宝玉之母王夫人的正房极近,秦钟又与宝玉亲热,下了学时常要去贾家留宿,也就常去王夫人与贾母各处见礼。贾家仆从下人们又时常嘴碎要说些小话,被他听得来,也将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
原来薛蟠曾有一丫鬟名叫香菱,现已被他收做了房里人。不过这香菱究竟是个如何品貌性子的人儿却与这事情没甚关系,故略去不提。只说她被收了房后,不过数月,膝下就得了一子一女。薛蟠也因这两个孩子的缘故,同薛姨妈并王夫人说自己已有家室,不好再客居贾府,直磨得薛姨妈松了口,许了他银两,叫他在外租了个院子独自过活去。
若问这两个娃娃,更加大有不妥。原来他二人不似同胎,相差却又不足十月;看着差有四五个月,却又说是一母同胞。更奇的是,那香菱月前还在薛姨妈跟前侍候,身段窈窕,步履盈盈,全不似身怀六甲,谁料不过月余,她就养出两个孩子了!
秦钟出生不似宝玉富裕,自然比他多了些细巧心肠,看得更明些。他暗自思忖,猜度那两个便是玉爱香怜所生子女了。许是薛姨妈觉得儿子风流太过,不好叫人知道,就借了香菱遮丑。至于那香、玉二人,究竟是难产身死,还是被薛姨妈拿几两银子打发远走,又或是被那薛蟠养在自己个儿的宅子里金屋藏娇,却都不得而知了,只有那两个孩子的消息间或还会传进府里来。
那大一点的哥儿身体却更孱弱些,出生起便汤药不断,年节时病了一场便去了。薛姨妈怕小一点的女孩儿也养不住,就不叫起名字,横竖薛蟠宅院里也就她一个娃娃,现只姐儿姐儿地叫着。
经了这样一事,秦钟情不自禁,时时留意自己所见的怀胎妇人之情状,以证自己的猜度。谁料想有一日,那些脾胃失调,盗汗乏力,昏昏欲睡的症候都出在自己身上了!
思及旧日家中老父谆谆教诲,又念及往日贾母王夫人疼爱照抚,他如何能心中不痛!
秦钟心里又悔又愧,一时间忘了宝玉正同他说话,亦忘记自己身处何处,只是怔怔落下泪来。宝玉见他这样,唬了一跳,以为自己说中他病事,叫他心里难过,急忙闻言软语劝慰一番,又拿了帕子,替他拭泪。
秦钟见宝玉如此小意体贴,不禁心里又欢喜起来,止了泪意,去握宝玉的手。宝玉见此,更加扮痴卖乖,伏低做小。秦钟心绪稍平,见宝玉如此动作,思及自己腹中胎儿,除了愧疚悔痛,又多添一份甜蜜柔情。
秦钟在课上,在家中,在梦里,时时想着要拿这孩子如何是好。如此想了许久,最后既不忍落胎,更不敢生下,只得去找了尊菩萨像拜了拜,想着听从天命罢了。
秦钟心下想着,自己先是连日缠绵病榻,后又日日去学里读书,已少与人云雨,思来想去这坐胎之机只有两回。一回是快三个月前,宝玉前来瞧病时同他好过一场,第二回则是一月半前,自己在宝玉家中与他成的事。
这秦钟虽然有一那回见识,却毕竟不通岐黄,不晓得自己前次与宝玉敦伦时流血乃是动了胎气之故,心中还想着不知究竟是这两日中哪一回怀上的身。又是甜蜜又是羞怯,抚着肚子在床上辗转一番,想着不论三月一月,这胎都还不稳,便叫人将熏香撤了,又吩咐之后上下学不要骑马,只要坐轿。宝玉知他不适,见他这般动作,只以为是身子弱得很了,更加时时照拂关怀他。
秦钟经了香、玉一事,晓得学里很有几个饱览风月之人,心里怕他们目光毒辣,看出自己的不妥。故而白日念书更强自撑一口气,忍着身上难过,不肯扶胸挺腰,也不肯备什么酸梅果脯。然每一下学,与宝玉一道儿回至贾府,秦钟便气喘不迭,泪流不止,不时握着宝玉双手说胸闷欲呕,又或是躺在床上下汗连连。
宝玉见秦钟在人前不肯示弱,对着自己却泪盈于睫,呻吟娇呼,心里又怜又爱,更加疼惜看顾,并时时举止亲密,待他与别人不同。
08
秦钟为争那一口气,不肯在人前露出疲态,然他身子本
就娇弱,一来二去,竟又病倒了。前一日尚且笑语盈盈,次日晨起时,仆妇发觉他面色潮红,口唇干燥,已然起了高热。其实他本就有些症候,不过一直凭着一股子心气儿强压着,积少成多,如今就发作出来。
正值秦父一老亲故去,前日刚才离京祭拜。这下秦家众人竟有些六神无主,偏先前的大夫亦因故回乡去了,一时半刻竟是寻不到名医。下仆又将就请了京里另一医馆的大夫来。
这大夫虽也是小有名气,却因他年纪轻轻又面白无须,不是很能取信于人,故而名声并不显赫。且他虽面白,却生得不美,又出生微寒,更加不得那些达官显贵的喜欢。
秦钟早日还烧得厉害,连手脚都阵阵发颤,等大夫来了,他到是缓过些劲来。虽还是手足发软,也能歪在枕上进些食水,同人说话了。
小厮引大夫入堂,见他朝着秦钟作了一揖,自言姓李名方蔚,遂欲为秦钟诊脉。
这厢秦钟正因坐胎一事日夜忧心,如今正是瞌睡送了枕头,心里想着要将这小大夫收为己用,好为自己安胎。虽说他当日决意将那孩儿性命交由菩萨决断,然他日日抚腹低语,其实已将一颗心肝都交了出去,哪里舍得胎儿有损,更加要为将来计。
就听他虚咳一声,道:“你们在这里守着,叫小李大人如何替我诊治?还不快出去了。”说着抬起一边胳膊,掩面转过身去。
下人也知他是最好面子,很有些牛心左性,有时病得时日多了,都觉面上挂不住,要生一番闷气,故也不与他争辩,只退了出去。
待那屋里只他与李方蔚二人,秦钟才撩起袖子,露出一截柔嫩手腕叫他诊脉。小李大夫先是观秦钟面色,又看他舌头眼皮,之后才搭上脉来。这大夫按住腕子拧眉沉思片刻,收回手来,眸光闪动,面色仍是不改,问道:“敢问公子可是时常脾胃不调,不思饮食,白日里困乏气弱,夜间又胸闷盗汗?”
“竟是全都说得对,”秦钟眼波流转,意有所指,“敢问大人,小子这是何病症?又要如何服药?”
李方蔚垂首答道:“恕在下妄言,小公子这症候,实在是性命攸关,在下不敢专断。”
秦钟便又说:“既然性命攸关,自然是要保命才好。”
李方蔚沉吟片刻,方答道:“小公子染这病已有三月,前些日子公子不察,并未休息调养,昨日又吃了两杯酒,故夜里这三月间的症候便一同发作,叫小公子发热。不过这热症一发,也将体里的毒俱发去了。小公子只需调理几日,便可好得比往日还胜。若是小公子不再饮酒,又每旬用一副小人所开汤药,再过六月便可保无虞。”
说罢,这小李大夫就起身又行一礼,似有言尽于此之意。秦钟见他说得果然不错,又骤然知晓自己腹中孩儿已经三个月大,欣喜非常,更加愿意许他些好处,便说:“若是能保得,自然重金酬谢。且我家与宁府结亲,与这荣、宁二府都很是亲厚,若是这病果真养得好,将你这般能人异士荐给府里老爷夫人,也是我一片孝心了。”
这一番许诺正是搔在了李方蔚的痒处,他人穷志却不短,很是有些出人头地的野望,如今有个机会钻营进那般钟鼎人家,自然极为愿意。于是拱手笑道:“小公子也不必叫家里人忧心,不如便每旬到我那医馆中一坐,服上一剂汤药,也好叫我时常望切小公子病情。”
秦钟正怕叫下人煎安胎药要被看出端倪,因此也欣然答应。李方蔚又嘱咐了两句孕中忌讳之物,便起身告辞。秦钟就叫小厮封了银子,送大夫回去。之后他思索李方蔚言下之意,觉得自己先前勉强太过,亏了孩子,就遣另一个下仆去学里告假一月,欲趁老父不在,在家中先养足胎气。
秦钟安心在家休养,宝玉又常来探视,他二人时常玩闹调笑,言语亲密,叫秦钟心里极为快活。
却无人知,城外馒头庵内有人正日思夜想,念着秦钟,直想得白天夜里,无时不泪流。
原来自那日秦钟与智能儿成事之后,智能儿就时时等着他前来相救自己。谁知秦钟一回城里便病了,且一病数月,日日昏沉,叫他早将智能儿抛到脑后。
智能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不仅秦钟久等不至,月信也迟迟不来。她心下惊惧,起初还不愿相信,日后腹部逐渐膨隆,又似有凸起顶动,心里方才认命。
她羞于叫人知道,只得拿银子讨好那裁衣人,叫他把自己的袍子偷偷做宽些,又因为庵里粗茶淡饭,胎便长得不太大。师傅叫她再去贵人府里讲经,智能儿也都称病推了。如此躲躲藏藏,才勉强瞒住了。
她心里千般苦楚万般愁肠,只无处倾诉,时常暗自垂泪,恨秦钟心狠,又还念着他往日情义,更加愁思百结,怨他不顾誓言。她心中戚戚楚楚,纵是长久不见,满心满眼仍是秦钟不提。
这儿秦钟却是在府里自在逍遥了一月,等老父将要回京时,他身上这胎也有四月了,正是略略显怀的时候。秦钟穿了外袍抚着肚子,觉得并不很明显,暂放下心来,欲等日后再寻机遮掩。
那头智能儿眼见着肚子越来越大,如同个滚圆的球般
扣在身前。她算算日子,见秦钟已走了八月,这孩子也怀了八月,只怕自己就要生在庵里。于是偷偷收拾了细软,又给了几个铜钱与边上村舍里的孩子,叫他雇俩大车,趁着晨光熹微,偷偷进城去了。
这智能儿颠簸一路,进了城里,也不敢叫车就停在秦府门前,只悄悄儿在离秦府两三条街巷的角落里下了。
城郊里雇辆大车虽也不难,然车上物什十分不足,叫她个孕妇人无法安歇。智能儿一路坐得腰酸腿乏,肚皮更觉臌胀,颤颤巍巍下车,在墙边依靠了许久才有力气直起身来。
这样一个美貌小尼,穿着僧袍,圆鼓鼓的肚皮却将衣衫绷得死紧,一看便知是身怀重孕。惹得路上行人纷纷议论,智能儿自小随着师傅在高门大户之间行走讲经,与那些公子小姐也可谈笑,如何受得了这样嘲弄。顿时就面皮涨红,禁不住以袖遮脸,就要快步离去,却因为孕腹沉重,没走两步又挺腹呻吟。待她走进一条小巷,又经九曲十八弯,拐到秦府偏门,已是喘息不止,香汗淋漓。
智能儿噔噔叩门,片刻有小厮来应,她便取出荷包里一块雕花刻木的玉佩并几角钱来,嘱咐道:“我与你家秦钟秦小爷乃是旧交,你将那玉佩给他,就说我与他数月未见,心中想念,求同他一叙。这钱给你拿去吃酒,只是记得千万将话替我传到了。”
智能儿虽长在庵里,却也是个身娇体弱的,今日一番颠簸劳累,又心绪起伏,竟不察觉自己此时言语不妥,只是一味催促小厮快去。
那小厮姓余,素日是个不顶事的,只因父母都在府里做活,便也得了个没有油水的闲职,姑且混着。旁人也不叫他正经名字,只余儿余儿地叫着。今日那看门的汉子告了假,送了点钱与他这无事的闲人,叫他暂看一日的门。
余儿见那妙人儿一副体力不支,捶胸捂腹的娇弱姿态,心中就是一阵激荡,又见那花木佩也确是秦钟往日喜爱之物,便姑且应下了。他一面行礼答应:“小人定给送到了。”一面又瞟着智能儿的胸脯子乱看,好一会儿才关了门去传话。智能儿此时只顾着托腰扶肚,也未注意,不然必是不肯受辱,要叫人打了他去的。
余儿走在院子里,想的却还是智能儿那副气虚力短的情状,心下一片火热,不禁快步跑了起来。此时却忽听一阵暴呵:“这是哪里来的杀才!”扭头一看,竟是秦老爷回府来了,“你叫什么名字?如此莽撞,成何体统!”
他顿时就汗如雨下,唯唯诺诺不敢应声。秦老爷口气更加严厉:“为何不说!”
余儿两股战战,就冲口而出:“乃是钟大爷的朋友来了,要同他叙旧,我怕叫人家久等,便一时情急……”说着又举起那块玉佩给秦老爷。
秦老爷拿去看了,面上仍是不好:“你个蠢东西,既如此,就应请客人去前厅吃茶,之后再请钟哥过去便是。”余儿听了诺诺应了,又见秦老爷差身边的小厮去请了秦钟到前厅预备陪客,更是不知所措,心慌意乱。
这位娇客,怕是不能在书房会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