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行哦。”
穆晏星沉默了一瞬,臀腿使力要挣脱出来。他从高考结束的那一刻就开始跑步锻炼,他只求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我就说你肚子有点硬了呢。”许穗岚压制他仍是举重若轻。她从小就跟着妈妈请来的教练学泰拳和自由搏击,穆晏星那点体量,她根本没放在眼里。
她压着喘着粗气的穆晏星,语调轻松:“别挣扎啦,楼上有人拍了视频哦,稍微运作一下,[高校男女垃圾桶旁苟合]的视频就能火爆你的学校学生圈哟,影响会很恶劣吧。”
她看着穆晏星睁大的双眸,笑着继续:“再稍微运作一下,就会变成你被我这个富婆包养,玩很多不堪入目的夜晚小游戏哦,声誉和品德就双重败坏啦~”
“再再运作一下……”
“不要……说了。”
穆晏星颤抖着,吐出的字眼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他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了个干净,他知道许穗岚说的都会是真的,她妈妈溺爱她没有底线,她有实现这些威胁的能力。
他忍不住抬起一只手捂着眼。
“……你想要我怎么
做?”
许穗岚捉着他的手腕拉扯开,看他双眼紧闭也不管。他被扔在地上时手肘也有蹭伤,腕侧还有几粒小石子嵌了进去。许穗岚欣赏了一下那处的血红,耐心地给他一个一个挤出来,看他又疼哭了,半睁着眼睛不去抹,她满意地看了眼,才轻飘飘道。
“你退学就好啦。”
他惨笑一声:“不可能。”
许穗岚笑了笑。
“没事呀,我不逼你。”
她慢条斯理起身,却不让穆晏星起来,仍是一脚踩着他的肚子,感叹了一句:“真的有点硬了诶,还是软点舒服。你别锻炼啦,你自己明白没用的嘛,你那么聪明。”
穆晏星没有回话,许穗岚踢了他一脚,也不跟他计较,笑着跟他拜拜:“明天见啦穆同学~”
踢踏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穆晏星半晌才爬起来,他脑子乱成一团,不知道怎么办好。
许穗岚在时他说不可能,可许穗岚走了,他却觉得只能退学了。
他受不了高三那段日子在大学重来了。
他也受不了许穗岚说的那些后果,她现在来了x市,她有大把时间可以继续折磨他。即使今天所谓的视频是她胡诌的,以后她也有的是机会和能力去拍。
如果真的被她拍了……
他不可能承受得住的。
入学一个月,穆晏星突兀退了学,连带培训机构的兼职也辞了,他联系过家里人说要跟老师做课题,要长期进深山里考察实地,联系完就换了手机号,揣着身上存下的钱,又是坐大巴又是请人跑长途,尽力避开被许穗岚查到行踪的可能。他不知道这样能不能甩掉许穗岚的阴魂不散,他总得试试。
他最终停在了一个县城。
l县位属南方,他已经尽可能跑得够远了。如今穆晏星只是高中毕业,找了份奶茶店的全职做着,一个月两千八的工资,奶茶店不需要他的身份证,实际上只给他两千,穆晏星又找了不用身份证的老旧房子,跟人合租。他拼命节俭,过得像苦行僧,身体又瘦了许多。半年过去,他一如既往的白,却没有以往那样好看了。
穆晏星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他只能想——至少他真的甩掉了许穗岚。
也许再过一年……再忍几年,也许许穗岚就忘记了他,他就可以过上自己的人生了。
此时已经接近年关了。
节假日时奶茶店也会给一点奖励,虽然只有一百块,但放在黑工穆晏星身上,还是要打折扣的,店长只说今天给穆晏星两杯饮品免费。
而且今天只有他一人上工。
穆晏星抿唇接受了。
他戴着口罩做饮品,只露出一双眼的时候还是能与当初相比的,他消瘦的手指拨弄机器时,也有些手控的顾客暗暗赞叹他。穆晏星不为所动,他所有的心绪都不能再被外人所牵引了,他逃离了许穗岚,就再也不会哭,再也不会恼。
而笑,他已经不记得他什么时候笑过了。
店内播报着有新的外送订单的语音,穆晏星背过身往杯子里灌冰,身后吧台传来一声指甲敲打台面的声音。
穆晏星不假思索地转身。
“欢迎——”
他的下半句被掐在了嗓子里。
许穗岚戴着毛线帽,对他笑了笑:“哟。”
“过得挺不好啊,穆同学。”
手上的杯子碎落在地,冰块四处滑散,穆晏星的身体下意识地后仰,他的表情却一片空白,只有茫然,像是大脑和身体剥裂成了两半。
他看了眼地上的冰,又看了眼打量饮品单的许穗岚,她若无其事地跟他点单:“穆同学,给我做杯杨枝甘露吧。”
他愣了几秒才应了一声,把地面收拾干净后拿了新杯,指尖把掌心掐了又掐才终于控制得住身体背对许穗岚,穆晏星举着冰勺迟钝了一会,才想起问她要什么甜度。
相比他不稳定的声线,许穗岚随意得多:“随便啊,反正我又不是买来喝的。”
穆晏星顿了顿,按最常规的给她做了一杯。许穗岚自行到吧台旁的休憩椅上坐下,接过穆晏星递来的杨枝甘露,又推给他。
“你喝吧。”
穆晏星又是一顿,插了吸管正要喝。
许穗岚笑他:“口罩摘了啊,怎么这么傻啊你。”
穆晏星举杯的动作一停,像个接受指令的机器人,摘了口罩啜吸着他做的这杯杨枝甘露,许穗岚看着他,他看着洁白的吧台,两个人在播报订单的背景音中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穆晏星喝完了一杯,许穗岚才说:“你现在瘦得好丑啊。”
穆晏星垂下的眼睛微微一动。
许穗岚有点抱怨他:“你说你跑什么呢?我又不是真的要把你怎么样,还不辞辛苦躲到这比x市还小的地方来,至于吗?你妈都急得要疯了呢。”
穆晏星倏然抬头,他的声音有点哑:“你提我妈干什么。”
许穗岚看着他,轻笑一声:
“急啦?我又不做违法犯罪的事,我只是顺嘴一提啦。”
穆晏星已经猜得到她的言下之意。
她再度找来,他生活的希望就要被再度粉碎殆尽。
他又垂着眼,听她命令:“穆同学,把衣袖拉上去,给我看看。”
他一时不解其意,手指触到袖口的一瞬突然明白了什么,停顿只是瞬息,他把衣袖拉了上去,露出腕间层叠的细长疤痕。
“真的在自残呀,伸过来。”
是递饮品的时候被看到了吗?
他伸了过去。
许穗岚做了加长的美甲,美甲顶端拨过他突起的疤痕和新结的痂,顺势就带离了一片被他自己抠了一半的痂,他在细微的疼痛中吐了口气,身体不自觉就在这一刻放松了。
“好惨哦,小可怜。”许穗岚撑着下巴,不无怜悯地看着他。
“所以穆同学,你还跑吗?”她状似真心实意地问。
穆晏星想,他有选择吗?
不用许穗岚再说什么“稍稍运作一下”,他自觉地脱了奶茶店的工作围裙和工作帽,跟在她身后,上了停在路边的车。
“这下要成真啦。”许穗岚拿出放在后座上的锁链,对着穆晏星笑得喜气洋洋,“富婆包养小白脸玩不堪入目的夜晚小游戏!”
她把锁链递给穆晏星:“你自己戴上吧。”
穆晏星脑子空白着接过来,在许穗岚的指导下,把锁链的环扣在自己的手腕、脚腕和脖子上,链条从他的腿中穿过,在他的胸前后背叮铃作响。
“还挺好听的。”许穗岚点头肯定,穆晏星的颈环中还延出了一条锁链,被许穗岚抓在手中,她拽了拽,穆晏星跟着猛一前扑,险些撞到许穗岚身上,她一脚把他踹回了对面。
穆晏星腹部被踢,后腰也撞上了座椅,一时痛得流泪,脖子又被突然猛烈拉扯,强烈的窒息感让他的大脑更加空白,许穗岚哎呀一声,放开了手中的锁链长度,笑眯眯看他迷蒙着望着半空流泪。
“还是太瘦了。”她有点不满意。
穆晏星回过神,一言不发地朝她凑近了些,坐在她的脚边。他在这一路上什么都没有想。
许穗岚也没再动他,他们下了车又上了私人飞机,穆晏星下了飞机就吐了一地,空气里弥漫着带着芒果味的腐酸气。
许穗岚掩着鼻让人清理,无奈接受了穆晏星可能变得体弱多病的事实。等穆晏星被清洗检查身体时,她还在嘀咕要是穆晏星没有从x市跑掉就好了。
毕竟对她而言,有这样具体到对象的执着的欲望,并不是好事。
不过既然已经有了,那也没办法,反正她有能力,当然是满足自己啦。
三
穆晏星借了许穗岚的手机和家里人报过平安后,在许穗岚的房子里住下了。
穆晏星瘦到肋骨突出的身体逐渐被许家的营养餐养得丰盈了些许,他虽然戴着锁链,但手脚基本是能自由活动的,时间久了,锁链的声音也被他习惯了。只是坐躺都不舒服,他时常在许家走来走去,从藏书房拿书来看,房子里没什么重要东西,许穗岚不禁他的走动,也不禁他使用智能电子设备,穆晏星是自己不爱用了。
许穗岚监禁了他,却不是天天都来看他,她还是会来打他,但不像高三那样频繁,一周只有一两次左右,她打人的力道也还是像高三一样拿捏得恰到好处,疼,却不至于伤到根本。穆晏星有点自嘲地想,她多少是有为他考虑吧?
他在偌大的屋子和院中散着步,有时又想,这样也挺好的。
高三以前已经恍如隔世,他什么都记不清了,高三以后,他对女性所有的认识都变成了许穗岚,对女性仅存的幻想也变成了许穗岚。他偶尔会想要变成女生,他想这样许穗岚会不会能够真的爱他一点。
就像她对她的朋友一样,正常的,爱他一点。
他随即就怔住了,不到半晌就发了疯,用刀子把自己割得遍体鳞伤,又在花园放了满盆的水,寒冬腊月的室外,水冷得要命,穆晏星把沾了泪和血的脸浸了进去。
他以为他只是终于对许穗岚妥协了,他已经没有反抗的力气了。
可他竟然用了爱这个字眼。
许穗岚在他身边阴魂不散这么所多年,真的是爱他吗?
……只能是爱他吧?
脸已经冷得麻木,皮下的神经还在刺痛着,连带大脑也疼了起来。穆晏星抬起了头,额前的发黏在额头上,他随手抹开,一楼落地窗上自己的倒影,隐约滴水的那张脸,又出了神。
冷静一点,他对自己说。
许穗岚爱他的脸。
爱他被打时候的表情,爱他的哀叫,也爱他后来忍痛的喘息。
她更爱他现在的识时务和乖觉。
大脑深处都在撕裂一般的疼痛。
那他呢?
他只是逃不掉了。
是啊,他在头痛欲裂中跟自己惶惶确认着,他只是逃不掉了。
他不
敢想自己已经完全习惯了许穗岚的殴打,习惯了这身锁链,习惯了许穗岚的探望,甚至已经渐渐患得患失,开始期盼着下次。
可她真的已经很久没来了。
似乎有两周了,或者三周?他对时间的感知也模糊了。他找了部手机看时间,才发现似乎已经快一个月了。
他站在原地,呆愣愣的,想着,竟然快一个月了?
许穗岚快一个月没来了?
为什么这么久?
是他哪里做得不好吗?是他被打时候的样子不再能引起她的兴致了吗?
是哪里不够?哪里不对?哪里不行?
也许只是太忙了。
穆晏星试图让自己安下心。
许穗岚费了那么多功夫纠缠了他这么多年,她那么爱打他,他不会被许穗岚放弃的。
穆晏星说服不了自己。
他悲哀地发现即使他没有放弃过思考,他也已经快要放弃自我了。
他真的要变成许穗岚捏在手里的宠物了,可他无法阻止自己的变化,他甚至隐隐期待着,他的价值不再是自我的未来,而变成了许穗岚的赞赏。
他开始渴求许穗岚了。
许穗岚跟朋友在n国玩疯了。
她们点了最贵的伴游服务,去看了最负盛名的酒吧表演,舒心到许穗岚在n国多呆了几个月,彻底玩腻了才回了国。等到了穆晏星所在的房子,许穗岚才想起他,她在n国充分亢奋过了,回国后精神有些疲乏,没有打他的兴致,不过看看他也不错,穆晏星真的是她从小到大关注最多的东西了。
屋里等待许穗岚的是一个说不上惊喜的惊喜。
穆晏星坐在地上,歪靠着沙发垫,像是在发呆,他的脸色比以往还要白。他身子赤裸着戴了锁链,手腕和大腿内侧多了几道疤和新鲜的红痕,最吸引许穗岚视线的是他胯下的贞操笼具,她不喜欢男性生殖器的丑,因此皱了一瞬的眉,但隔绝了生殖器的贞操笼又让她眉间舒展了。
“你在干吗?”她问。
穆晏星眼神迷蒙地看着她,扬起一抹笑:“你回来了啊。”
他迟钝又含糊不清地回复:“我在等你。”
许穗岚吃惊地扬眉。她紧接着看到穆晏星缓慢起身,走了过来,对她吐出舌头,他的舌头比原先红得多,似乎也长了,她看得到他吐出的打了结的樱桃梗,和樱桃梗下舌表上比味蕾还要突起的颗粒。
看多了有一点恶心,许穗岚又皱了眉,弄不清穆晏星在搞什么。
穆晏星把樱桃梗吐在手心里,也许是练习打结时间太久让他脑子缺了氧,他说话时木愣的感觉更明显了。
“我在练习……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帮助你。”
许穗岚思考了一瞬是什么需要和怎么帮助。她打量着那个樱桃梗,有些意外,转瞬又扬了笑,摸他的头发:“是吗?好乖啊。”
穆晏星此时的乖顺比以往更甚。
他摆出方便许穗岚摸头的姿势,许穗岚的手指往下,探进他的口腔,捏住了他的舌尖往外扯时,他也乖顺地顺着她的力道往外吐,口水顺着舌根流下嘴角,许穗岚这时不自觉用了点力,穆晏星疼得眼泪也往下流。
他听到许穗岚在轻轻吸气了。
他原本低垂的眼珠乱转着窥探她的神色,看她眼睛微睁,那双眼里又因为他布满了光,穆晏星突然感到了安心。
她没有变。
还是爱看他受苦。
许穗岚问:“穆同学,你的舌头怎么回事。”
穆晏星被她扯着舌头,含糊得说不清话。舌头暴露在空气中久了也有干臭,许穗岚松了手,才从穆晏星的话里明白了原委——许穗岚太久没来,穆晏星的自残快要失控了,他每天呆在房子里胡思乱想,又在浏览器上不知乱搜出了什么东西,央求许穗岚妈妈给他做了舌部的人体改造。
只为了方便她。
他本想也做生殖器的改造,可许穗岚妈妈很了解她女儿——许穗岚不可能同意纳入式性交的。
因为男人的阴茎实在太丑了,不可能在安全合理的范围内改得好看。
穆晏星于是戴上了贞操笼。
许穗岚神色有些奇异地看着他。
“穆晏星。”
她叫了一声,想问他现在神智还清楚吗。
她看着他,又觉得不需要问了。
她的学霸穆同学,好像被她关傻了。
她一时怜爱大起,允许了他用口舌“帮”她,即使她原本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许穗岚初中就由妈妈请了老师教导她如何取悦自己,又如何让别人取悦自己,而穆晏星一看就是没好好受过性教育的处男,她虽然喜欢看他哭,却没有教他的耐心。
可他如今自己苦练口技,许穗岚哪有不用的道理?
好吧,许穗岚怜爱地捏了捏穆晏星的脸。
看在你这么爱我的份上,我就多喜欢你一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