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姬玄一早去了临镇出诊,小鱼儿正谋划着白日宣淫,等阿布忙完已经到了中午,两人吃完午饭,准备小小的闭门一会儿时,门外姞衙内带着几名衙役,抬着两名重伤之人进入医堂内。
姞衙内边走边问:“你师父在么?”
“不在,出诊了。”
阿布胆战心惊地看着那两名被放在地上的伤者,一个左臂血肉模糊,不似这副身体部件似的垂在一旁,应该是骨头断了,惨叫声不绝于耳,另一名更吓人,半边脸都烂了,没出声儿,只吊着一口气。
他问道:“这是怎么了?”
姞衙内斜了他一眼,凉凉道:“你大伯古图神志不清,发癫发狂,在闹市纵马行凶,伤了不少人,估计是逍遥散吃多了,现在被下了大狱。这两个是伤得最重的,也只有你师父能救了,既然你师父不在,就你来吧。”
“我?”阿布一时还没从古图是罪魁祸首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又惊闻要他治这么重的伤。
“不是你还能是谁,”姞衙内显得很不耐烦,“你不是你师父的徒弟么,赶紧救人,别耽误我交差。”
“哦哦……”阿布慌乱地转了一圈,不知道自己此时要做什么,被小鱼儿一把抓住肩膀,他连忙问:“小鱼儿,我、我能行吗?”
小鱼儿看着他,眼里满是信任,告诉他:“你能行。”
阿布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听见已经出得门去的姞衙内在外面招呼道:“兄弟们,百花苑走着,晚点过来看看,死不了就行。”
阿布仔细查看了伤情,应该都是被马蹄踩踏造成的,伤口里尽是沙土。手臂断掉那位,骨头已经被踩碎了,手臂保不住了,要尽快切掉,另一位脸也不可能恢复到之前的样子,但至少能保住他们的命。
他从地窖里拿了两坛酒出来,往其中一坛倒了一瓷瓶的麻沸散晃匀,然后递给小鱼儿,道:“一人一碗。”
在小鱼儿给伤者喂酒的空隙,阿布拿着小刀在火上炙烤,然后用酒给伤者清洗伤口,剔除掉嵌在血肉里的沙土。温热的血沾了阿布满手,他心是慌乱的,手上却异常稳,全神贯注。
沙土挑干净之后,又做了缝合,小鱼儿那边草药已经捣好了,给伤口敷上药,包扎好,才算处理完。
在麻药的作用下,伤者已经昏睡过去了,阿布和小鱼儿对视,小鱼儿朝他竖起大拇指。
这一下阿布差点哭出来,谁也不知道其实他害怕极了,看着那条被切下来的小臂,他到现在已经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当时是怎么下刀的。
两人在井边洗手,小鱼儿在木盆里握住阿布还在微颤的手,眼里尽是崇拜和爱意,轻声道:“阿布,你已经是一个真正的郎中了,你好厉害。”
阿布立马回握小鱼儿的手,往前探了探身,道:“你亲我一下好不好?”
小鱼儿就凑过去亲了下他的嘴角。
一直乱跳的心脏一下安静下来。
伤口处理完也不能掉以轻心,伤者很大概率会发烧,因此阿布时刻关注着,果不其然,等到麻药过去,伤者有意识时,身体就烧起来。阿布将早就备好的退烧药喂下,小鱼儿则一遍一遍用井水帮他们降温,效果是有的,只是过不了多久就又会烧起来,一刻不能放松。
到日落西山时,用来退烧的草药用完了,如果夜里病人再烧起来,就没有药能用。
小鱼儿去工具房拿出竹篓子,道:“药圃有,我现在去采些回来。”
阿布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担心道:“天都黑了,你一个人好危险,我跟你一起去。”
“你还要照看病人呢,我天天都去,不会有危险的。”
阿布想想也是,叮嘱小鱼儿要小心时,忽然听到姬玄说话的声音,他忙跑出后院,看到姬玄和姞衙内站在门口说话。
姬玄看到他,招招手让他过去。
看到姬玄,阿布都快要热泪盈眶了,带着鼻音道:“师父,你可算回来了。”
姬玄点点头,道:“姞衙内都跟我说了,现下你大伯在狱中清醒,对这次伤人供认不讳,但是他不想坐牢,想让你出钱救他出来。”
当时的律法就是那样,不管犯了多大的事儿,只要能出得起钱,就能免牢狱之灾。
“他还说,治这些伤者的钱,都由你出。”姞衙内加了这么一句。
“治伤者的钱我会出,但是……”阿布顿了下,他实在不想把古图捞出来。
古图自从发现小鱼儿这颗摇钱树之后,整个人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在镇上横着走,日日醉生梦死,再也没有半点怜悯之心,才会造成如今的悲剧,所以在狱中清醒清醒也没什么不好。
“至于古图,”姬玄道,“按律法判罚,该受什么刑罚就受什么刑罚。”
阿布道:“对。”
姞衙内一愣,当下皱了皱眉。因为古图不止跟他说阿布会出钱捞他出去,还说只要在狱中好吃好喝的款待他,阿布还会给他大笔钱财作为感谢。
可见,这个古图根本是在说大话
,耍得他堂堂衙内团团转,当下便冷了脸,手握着刀柄,道:“如此,我知晓了。”便转身而去。
姬玄检查了伤者的情况,发现处理得都很妥当,心下宽慰,对跟在身后的阿布道:“很好,没有出错的地方。”
得了姬玄的肯定,阿布一颗心也安下来,脸上出现了今天的第一抹笑容,道:“师父,佩兰用完了,我和小鱼儿去药圃割些回来。”
姬玄道:“去吧,天黑小心些。”
两人提着一盏微弱的灯笼,手拉着手往药圃而去,路程不近,也不非常远,走了大概一柱香时间。
药圃不大,种了七八种草药,都是姬玄自己培育种植的,很多草药都受气候季节的影响,一旦储存不够就很容易短缺,自己种植就方便很多。
找到佩兰那一陇,小鱼儿采药手法又快又灵活。这片药圃,古图走之后就一直是他在打理,姬玄教了他不少种植方法,他也学得很认真。
阿布提着灯笼在一旁为他照明,时不时夸一句好厉害,小鱼儿的表现欲蹭蹭蹭往上涨,直到阿布拉住他,“好啦好啦,够了,已经满满一筐了。”
两人往回走,小鱼儿一手提着灯 一手拉着阿布,背上背着竹篓,突然笑起来。
阿布奇怪地问:“笑啥呀?”
小鱼儿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眼弯弯的,说:“结束了一天劳作的农夫,牵着他的新娘回家了。”
一直处在紧张情绪的阿布被这一下逗笑了,捏着小鱼儿的手,嗔道:“胡说。”
小鱼儿停下问:“哪里胡说了?”
月光下,阿布仰着脸,眼里似有星光,摇着小鱼儿的手,“我们还没成亲呢,我不是你的新娘。”
小鱼儿弯下腰,亲了下阿布的眉眼,“很快就是了。”
“那就还不是。”
小鱼儿伸手一捞 将阿布的腰勾住贴上自己,在月光下,在黑暗的夜里,在田野间,身边只有一盏微弱的灯笼,来了个深吻。
吻得阿布腿也软了,只能靠在他身上喘气。小鱼儿揉了一把他的臀肉,磨牙道:“再说不是,我亲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