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渊最讨厌的就是看到和尚这双无欲无求的眼睛,这是无声的嘲讽,是竖起却看不见的屏障,好似永远把孟渊推拒在了外面。
和尚曾经说过,佛祖在最远的天穹之顶,它不轻易露面,却洞察万事万物,每个人都在他掌中的生盘里打转,每个人都逃不过它所设下的因果。
孟渊对不起头顶悲悯众生的佛,他心中有罪,也有孽,只得难堪地撇开脸。
和尚到底是和尚,对任何活物,总心存一丝善意,哪怕佛珠捆着的是多次挑衅他的蛇妖。
胥临轻叹一声,掌心一翻,佛珠归位,和尚面上端的仍是那不喜不悲,活似净水潭里最干净的莲,“孟施主,你跟了贫僧一路。”
“我说过的。”孟渊转转手腕,假装听不懂胥临言下驱逐之意,“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他胆子大,仗着和尚不轻易动手,伸手轻浮地抬起胥临下颌,左看右瞧,心疼坏了,“远看就感觉你瘦了,近看你果然是瘦了,我早就说过让你不要去清宁那个破地方,你就是不听。”
赶在胥临动手前,孟渊赶紧缩手,讨好地笑笑,从怀里拿出早就备着的馒头塞给胥临,“这个我带了一路,给你吃。”
察觉和尚眸中深意,孟渊赶紧解释,“这可不是抢来的!”
“你没发觉我有几天不在你后头吗?”回忆起那段经历,蛇妖沾沾自喜,“我去给人家洗碟子赚来的!”
和尚还是不接,孟渊发起怒来索性一整包丢胥临怀里,“你爱吃不吃,不吃就丢路边去,反正我看此地人少,野狗野猫倒是挺多的!”
这就是一句气话,和尚不会做浪费粮食的事,孟渊知道的,他还知道,和尚若是执意北上灭蛟,必死无疑。
他知晓胥临此人心智坚定,一旦立下目标,哪怕神佛亲临挡在他前路,他也不会转道。
和尚总是这样,他会顾及所有人,唯独会忘记顾及自己,上辈子是这样,这辈子这副驴倔的臭脾性依旧没变,蛇妖又好气又心疼,他得想个法子把和尚留下,还得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