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回家,不知道去哪野了。”说完夏鹏爸爸就打着酒嗝进屋了,门都忘了关上。夏鹏经常夜不归宿,父母都已经习惯了,也见怪不怪。
尚安良疑惑地掏出手机,猜想夏鹏会不会是自己去网吧了,正要给他打电话时夏鹏自己打了过来。尚安良急忙接通问他在哪,只听见那头的夏鹏有气无力的说,“我在医院。”
尚安良一路飞奔,看到坐在医院大厅长椅上浑身缠着纱布的夏鹏,才连呼带喘的蹲在他面前问起发生了什么回事。
“害,被上次超市门口那个狗崽子给堵了,幸亏我机智,保住了我这张帅脸没破相。”夏鹏照着大厅的玻璃,摸着下巴欣赏自己木乃伊似的造型,“回头再找那家伙算账,你现在得帮我解决个麻烦事。”
“什么事?”尚安良很担心夏鹏的伤势,但看他悠然自得的样子又不知如何是好。
“帮我把医药费付了,我没带钱。”夏鹏笑嘻嘻的说。
满天星斗下,尚安良背着夏鹏走出医院,夏夜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很宁静,昏黄的路灯长长的一排,旁边的树丛传来轻轻的虫鸣,夏鹏一手圈着尚安良的肩颈一手抽着烟,晃着双腿,哼着跑了调不知道是什么的歌。
尚安良低着头慢慢走,沉默良久才开口:
“都怪我,如果我在的话你就不会伤成这样了,早知道放学时就该……”说着竟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他垂着头,夏鹏只能看见他宽阔的肩膀和毛绒绒的浅金色后脑勺,像个失落的大狗狗。
“你什么意思啊!瞧不起我?你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吗?就算你在场,也照样挨揍!”夏鹏突然拔高声调说道,“那乌央乌央的一百多人,人手一个开山刀!也就是我!要不是我……”
尚安良侧着头眼神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就…呃…那个,反正不管你的事!你不用自责。”夏鹏知道自己嘴里跑火车跑过头了,有点尴尬,撇过脸开始猛嘬烟。
走到夏鹏家门口,屋里的灯已经熄了,尚安良正要上前敲门,背上的夏鹏扑腾起来,
“哎、哎!别敲,把我爹吵醒了要揍我的。”
“那怎么办……”
“反正回家了要是被我妈看见我这一身伤也得揍我,还是去你家吧。”
“……好吧。”
于是尚安良就背着他继续往前走,说是邻居,其实两家中间还隔着一道马路,因为尚安良家是独栋的别墅,对比之下夏鹏家普通住宅就显得寒酸很多。夏鹏从小认知里就把尚安良的家当成梦中城堡,里面有他买不起的变形金刚,得不到的游戏机,还有温柔漂亮给他好多零食的尚妈妈。就算长大了每次去尚安良家里内心也总是雀跃的,上高中后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或者网吧,已经很久没去他家里玩了。
“呀!鹏鹏这是怎么了。”刚进门尚妈妈就摸着夏鹏身上的绷带关切地问。
尚秀敏是个极其美丽又气质的妇人,尚安良的脸就是遗传了她的美貌,即使年已四旬,岁月在她脸上也只是增添了更多的风韵。
“疼不疼啊?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没事阿姨,我骑车摔的。”
“
撒谎,又跟人打架了对不对。”尚秀敏捏了下夏鹏的鼻子,招呼尚安良把他带上楼,“小良扶鹏鹏躺床上去,我去给你们弄吃的,鹏鹏还没吃饭吧。”
对尚秀敏来说,夏鹏是自己儿子唯一的朋友,尚安良从小在家族里受尽排挤,跟着自己出来生活后也一直自闭怕生。家族分得的财产足够娘俩安逸地过一辈子,她不指望儿子有什么大出息,就算夏鹏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只要能让尚安良开心就好。只要尚安良能像他的名字一样,平安良吉,其他的都不重要。
夏鹏躺在尚安良舒适柔软的的大床上,看着墙壁上巨大的电视屏幕,吃着尚妈妈做的炸鸡饭,简直自在死了。
“啊——真想一直住在这儿。”夏鹏吧唧着嘴感叹道。
“那就住着呗,我的床睡得下。”尚安良在一旁的书桌前写作业,虽然总是跟着夏鹏鬼混,功课却一点没落下,尚安良从小是名列前茅的乖乖学生,即使跟着夏鹏转到这个全市最烂的z高,成绩也依然稳定拔尖。
“算了吧,尚阿姨一个孤身女人家,我这么个大小伙子天天住在这里多不方便。”
尚安良歪着头看夏鹏冲自己贱兮兮的笑,硬是没听出来他在占自己便宜。
吃饱喝足,夏鹏一瘸一拐地进浴室想洗澡,然而伤口不能沾水只能用湿毛巾擦,一开始尚安良想帮忙被他拒绝了,但自己扯到好几次伤口后疼得龇牙咧嘴只好又把尚安良叫进来。
“帮我擦擦后背就好了,我胳膊弯不过去。”
夏鹏坐在凳子上背对着尚安良,浴室蒸腾出的水渍从他的后颈滑下,滑过少年微微拱起的背,顺着脊椎滑进隐隐露出的股沟。尚安良拿着毛巾突然有点拘谨,他好像很久没有见过夏鹏这样赤条条的样子了,上次还是小学时一起洗澡。
尚安良一手扶着夏鹏的肩膀一手拿着毛巾给他擦拭,近距离接触下,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更加强烈,熟悉的是面前的夏鹏,陌生的是记忆里稚嫩的身体已经成长至如此模样。因为经常打架,夏鹏背上有不少或浅或深的伤痕,微微凸显的肌肉紧致地包裹着结实精干的身躯,同龄人中算得上矫健的体形在尚安良的映衬之下却也显得有些许瘦弱单薄。
尚安良觉得有些恍惚,幽蓝的眼睛仿佛也没那么清澈了,晃晃脑子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大概是因为浴室太闷导致的,尚安良心想,匆匆给夏鹏擦完就放下毛巾出去了。
站在窗台前,夏天的夜风带着徐徐温热,吹在脸上似乎也不怎么令人神清气爽,尚安良只好坐下继续写作业,他想不通自己心里为什么会感到焦躁。
夏鹏从浴室出来只穿着平角裤,坐在床上换绷带。尚安良本想帮忙,回头看了夏鹏好几次纠结半天还是继续低头写作业了。夏鹏换完绷带穿上尚秀敏给他准备的睡衣,躺床上开始玩手机。
临近凌晨1点多,尚安良也洗完了澡准备睡觉,房间里只有微弱暧昧的床头灯亮着,夏鹏见尚安良远远的躺在床的边缘。
“床这么宽,你不用躺得那么靠边。”
“我怕离太近睡着了会压到你的伤口…”
“说的也是。我还以为太久没一起睡,你对我生分了呢哈哈。”
夏鹏尬笑了几声也没再多想,关掉床头灯躺下,闭上眼酝酿进入梦乡。
尚安良看着身旁睡去的夏鹏,看着他缓慢规律地吐息,微微张开的嘴唇,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的胸口,腹部,……
那种莫名的焦躁感又涌上心头,像有好多猫爪子挠着心窝,烦得他无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