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
好疼好疼好疼……
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可是没有用的,眼泪是无用的,哭喊也是无用的,怪物们不会可怜他们的猎物,他们只会更加无情地将他撕碎。他不会死。只会一次又一次地不断重生,又一次又一次被杀掉——
绝望吗?
痛苦吗?
没有人来。
没有人来救他。
说句话也好啊!!
……
不如死了吧。
死了,就解脱了。
……
不!!不能死!他不要死!他还没有见过兰伯特先生说过的阳光、彩虹,他还有很多很多想要做的事情!!!他不想死!!!
……
再次被一个叫不出名的怪物吞噬掉,伦雅睁开了眼睛。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本就苍白的皮肤近乎惨白,水润的唇瓣现在也没有一丝血色。
“又做噩梦了?”兰伯特有些心疼地问道。
“嗯。”
一岁的伦雅已经掌握虫族通用语了,从那时起就可以完整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兰伯特至今无法忘怀的是,有一天小家伙哭得几乎叫人心碎。
“好疼呜呜呜……”
“有很可怕的怪物,好可怕——它要吃我……”
“伦雅害怕……”
如果不是痛极了,怕惨了,伦雅决计不会说出这样的话。那段时间他几乎整夜失眠,根本不敢入睡——因为只要入睡,就会进入残酷的噩梦世界。但是睡眠是不可避免的,强忍着不睡除了让他的精神和身体更加脆弱不堪,并没有什么用。没人能够帮他。
兰伯特原来以为是什么人为他下了精神暗示或者是别的什么,但即使是帝国最精密的仪器也完全无法检测出伦雅的问题。这样的噩梦,没有规律可言。最频繁的时候,一天甚至能够有三四次,一个梦死亡数次,有些时候又十天半月未必有一次。帝国最顶尖的研究员共同商讨了无数次,查了不知道多少的资料,最终不得不无疾而终。于是,只能靠伦雅自己捱过去。
很痛苦。尤其是,伦雅对痛苦的敏感度远超其他雄虫……他们只能期待,伦雅的脑域适应这种疼痛。但令人绝望的是,他只对止疼片和抑制剂产生了耐药性——药效越来越不明显了。
“活着真好。”伦雅却好像没有感受到罗伯特的压抑情绪,只是低低地笑出声,“我如此清楚地感受到了——‘活着’这个事实。”
“不管怎么样,活着就很好。”
“伦雅想活着,因为活着才能看到更多的景色。”
小雄子银白色的头发耷拉着脑袋上,眼睛却亮起来,亮晶晶的,让人几乎忍不住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捧到他的面前。
“伦雅是不是有点太贪心了?”他这样问道。
“不,你值得。”兰伯特温柔回应。
他可爱的小家伙,他纯洁的小玫瑰,他值得世间一切美好的存在。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将心脏捧到他面前,献上他属于雄虫的尊严,换取他的健康成长。
快点长大吧。
然后——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