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后天就要开学了,我想收拾收拾东西,提前回学校。”
告别,我最擅长告别。
故作体面的虚伪告别,落荒而逃的狼狈离开,悄无声息的不辞而别。
这次又属于哪种?
?
回到程暄的家里,空无一人的房间,比起“家”的概念,这里更像是我的病房。
待行李收拾完毕,一种所有任务都已完成的虚脱感席卷全身。我瘫坐在地上,目光漫目无地地扫视着整个房间,直到触及到茶几上的一把水果刀。
冰凉的触感,细密的纹理,刀刃却足够锋利,只用手指轻轻一压,便从指尖渗出浅浅的血色。
还不够。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手背上不知何时已经绽开了一处伤口。
啊……别误会。
我怎么会自私到在别人家里自杀?我怎么会胆子大到拿起刀来自杀?
我不会的,我不会的。我只是、只是……想试一下。
当刀刃划过我的皮肤,鲜红的血液脱离了保护的屏障,从破开的创口争先恐后地涌出。满目充斥着艳丽的血色,痛感却过于迟钝不肯随之而来。
再来一下。
再来一下。
再来一下。
……
刀痕从手背一路蔓延至手臂,疼痛的感觉这才姗姗来迟。明明不再有新鲜的血液流出,伤口看上去只是咧着嘴的暗红色装饰品,却像触及了神经般,带来酥酥麻麻的痛,如同有上百只滚烫的蚂蚁爬在手臂上,又仿佛有什么蒸腾着,要从血肉的最深处翻涌上来,我疼得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刀。
刀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伴随着它的,还有开门落锁的声响。
顾不上痛,我用自己都难以想象的速度捡起地上的那把刀,几乎是下意识地举在自己身前。
“别过来!”我冲程暄吼到。
我第一次在程暄眼里看到那样复杂的情绪,看到他的目光落在我的流血的胳膊上。
“我不是、不是……”我想要遮掩,可什么对这些斑驳又密麻的伤口都是无济于事。
不应该在这里的,我都计划好了的。我应该在一个空旷无人的场地,平静又悄无声息地死去,不需要有人发现我,不用有人对我负责。
我应该可以忍住的,我本来可以忍住的。我都已经伪装了那么久了,我明明就要再一次成功了,为什么都到最后关头了,我反而……!
“臻臻……”熟悉的声音把我从错落的挣扎里唤醒,我猛地抬起头来,直视着程暄的眼睛。
“别学我哥叫我!”
别再用你惯用的招数,充满伪装的温柔,被包装起来的虚假的爱。
我不是在吼叫吗,我不是在说着狠话吗,可是为什么,我在哭?
泪水模糊了双眼,一旦放松了警惕,我的弱点就暴露无遗。
视线变得模糊,眼前的人离我越来越近,拿着刀的手却只会不争气地颤抖。
有一双温热的手握住了我。手中的刀被扔掉,应声落地,又随即被踢到很远的地方。
我被程暄拢在怀里,闻到他释放的安抚性信息素,想要推开他却浑身都使不上力,也渐渐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眼睛再也睁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