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身体就像收到了什么指令,立刻停了下来。
“谢萧四爷饶命谢四爷饶命”在文途颤颤巍巍的目光下,萧乾缓缓直起身,一把将手中的赤色弯刀扔到了池塘里,只听“锵”的一声巨响,充斥着血色的刀刃笔直的插进了池水里。
清澈的池水就像有灵魂似的,瞬间席卷了刀上的烈焰和杀气。
在这汹涌的激流下,萧乾面对秦霜抬起手,慢慢褪去了青色虎头面具。
“秦霜”男人深深的注视着他,叫了他的名字。
这一声秦霜里,有怒气未消的克制、有担惊受怕的无奈、有夜不能寐的思念,更有深沉地融化在心底的爱慕。
看着萧乾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秦霜的神情痴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脸
先红了。
在他身旁的伽裕见状,含笑抚了抚胡须,忍不住调侃道:“萧施主只听王爷的,看来你对他果然很重要啊”
听到伽裕的话,秦霜更不知所措了,他惶惶然地移开一双清艳的凤目,哑声道:“什、什么重要不重要的本王累了,要回房休息了,大、大师请自便”
慌乱的说完话,不等伽裕反应,他便迈开急躁的步伐,直往自己的卧房去。
“师父,这两个恶贼该怎么处置?”
伽裕正想说王爷走慢些等等萧施主,耳旁却忽然传来了弟子的问话。
“大师饶命大师饶命”尚处于清醒状态的文途还在求饶。
看着他和只剩一口气的文贺,伽裕默念了声阿弥陀佛,随后吩咐道:“给他治好伤,就送回永安寺吧,至于庙里的损失,算出一笔账来,记在永安寺头上。”
不远处的萧乾听闻这话,忍不住勾起了唇角:“老和尚,你这人啊就是太善,才会被这种人盯上。”
听见他类似于抱怨的话,伽裕眯起眼笑了:“萧施主,别来无恙啊”
他这样轻松的问好,仿佛刚才的危机从未发生过似的,倒叫萧乾没话说了。
“嘁。”男人不爽的撇嘴,又上下打量着伽裕,憋了半晌才冷声问:“你没受伤吧?”
伽裕的笑意更深了,在萧乾别扭的视线下摇了摇头,回答:“萧施主不必担心,老衲好的很。”
听他这么说,萧乾神色冷冷地转过头:“谁要担心你。”
他少年与伽裕相识,尽管性情顽劣、闯祸连连,可伽裕待他却比旁的弟子更上心,不仅将毕生所学传授给他,还教给他不少功夫外的东西,两人的关系,早已是最亲近的师徒。
但因生在帝王之家,萧乾的性子极傲,又厌烦于旁人管束,因此从不口头上承认伽裕这个师父,而是一直“老和尚”的叫着。
只不过,倘若有人胆敢冒犯伽裕,对梵音寺不敬,他会第一个站出来,把那人扒的连皮都不剩,过后对着伽裕和师兄弟们,还要摆出一副“谁在乎你们啊,爷就是手痒想打架了”的臭脸。
伽裕知晓他的个性,仍和蔼的笑着:“施主近来可好?”
萧乾和他并肩走着,那双深邃的黑目有些飘忽,始终追随着走在前面的秦霜。
“还好。”走了几步,他忽然停住脚步,轻咳两声后才道:“老和尚,我我收了个徒弟,还把纵云渡教给了他,那小子,跟我比差远了不过、咳嗯,算是有天赋。”
说完,萧乾的耳朵有些发红。
“是吗?”伽裕很是惊讶,片刻之后又欣慰道:“好事,这是好事”他笑弯了眉毛,伸手戳了戳萧乾坚硬的胸膛,慢悠悠道:“你这颗心太冷了,身边是该多点人,把它暖热了才好。”
萧乾闻声后,抿起刚毅的唇线,遥遥看向长廊下那个清雅的身影,声音沙哑道:“已经热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伽裕心下了然,便不再多言。
“大师兄,您的刀!”这时一名小胖和尚自水里取出赤宴,追上他们,两眼放光的将其递给萧乾。
“多谢。”萧乾拿起赤宴,将红刀收进了刀鞘里。
“噫,大师兄,您的手怎么啦?”看见男人带着墨色手套的双手,小和尚眨了眨眼,疑惑的问道。
萧乾立刻将手背到身后,面色严肃道:“没什么,只是小伤。”
开玩笑,他在众师弟的眼里,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要是让他们知道他为了做只花瓶,就把自己搞的满手是伤疤,萧四爷今后怎么在大梵音寺混?他的威望何在?
“唔大师兄也会受伤吗?”小胖和尚歪着脑袋,满脸不信。
在他和师弟们的心底,大师兄就是铜墙铁壁,用一根指头就能把人打的嗷嗷叫的,怎么会受伤呢?又是为了谁受伤哇?
瞧着他懵懵的表情,萧乾竟一时说不上话来。
注意到他眉头紧锁的样子,伽裕暗笑着抱起小和尚,温声道:“一个人就算再厉害,只要是碰到了命中注定的人,就有了软肋,有软肋之后呢,便容易受伤。”
“软肋?”小和尚吃着手手,又打哈欠:“师父弟子听不懂,弟子好困呜嗷。”
他打盹犯困的模样,像极了平日里懒乎乎的萧二。
“好好师父这就带你回去睡。”伽裕拍打着小和尚的脊背,又看着后院的卧房,冲萧乾眨眼:“萧施主还是快回房吧,莫让王爷等急了。”
“唔咳——那、我先走了。”萧乾不好意思的别开眼,立即追上秦霜的身影。
身边水月一色,长廊旁的青石板绿幽幽地,和沉浸池水里的明月交相浅映,水心云影,美不胜收。
秦霜却无心看景,他心乱如麻,只顾着逃回卧房,好躲避男人炽热的双眼,好不容易走进房屋里,他心下一松,刚要转
身关门,一把赤色的刀鞘却阻止了他的动作。
“秦霜!”萧乾夺门而入,冷峻的眉目里夹杂着一丝急躁。
秦霜避也不是,躲也不是,只能被男人逼的紧贴门板,凤目轻颤,不知所措的垂下眼,一句话也不说。
夜色澄净如水,窗外的花影打在他身上,好似淋了层朦胧的湿气,迤逦又湿漉漉的,让萧乾看得心神一晃。
“秦霜,你还在生爷的气么?”两厢无言下,萧乾把手抵在门框上,审视着眼前的人,哑声问道。
这样近距离听到男人的声音,感受着他的呼吸,秦霜悄然红了眼眶。
他憋着气,闷声反应:“秦霜怎么敢?”
萧乾忽然就笑了:“你不敢?你这性子,真闹起来能把整座渡关山都平了,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秦霜这才抬起眼看他,鸦色的眼睫颤的厉害,说话时也带了委屈的鼻音:“你来做什么?你出去。摄政王秦霜不需要你管。”
这话说的骄横,多少带着一丝怨气。
萧乾一听,就知道他还在因那日自己的重话伤心。
秦霜行事作风虽冷傲不愿低头,心思却敏感细腻,就算真被伤到了,也不愿表露出来,只会自己默默忍受。
直视着他清冷的容颜,萧乾沉下气息,成熟的面容忽的认真下来:“秦霜,你知不知道今日若我没有及时赶到,会是什么后果?倘若你被”
说到这儿,男人的话音突然一哽,用极大的力道握住秦霜的肩,声音抖得不像话:“我会杀了所有人。”
“萧乾”凝视着他忍耐的神情,秦霜心口一颤,回想起男人那日的冷言冷语,满腹的委屈霎时涌上心头,说不出半句话,先落了泪。
他样貌生的清冷端庄,平日里又高傲矜持,眼下沉默流泪的样子,看得萧乾心魂巨震,只怔怔地伸出手,擦去他眼睫上的泪珠。
“秦霜,你很干净,干净到让我总忍不住的想,该怎么弄脏你。”
听着他直白变态的话语,秦霜的脸色骤然一红,用氤氲的丹凤眼望着他,在男人深沉的眼神下,捧起他的右手,慢慢张开薄唇,轻咬住那墨色手套,将其褪了下来。
“还疼么?”他凝视着萧乾手上大大小小的伤痕,轻声问道。
眼含秋水、矜贵清透的脸上泪痕未消,脆弱又缱绻。
这般近在咫尺的冲击,让萧乾的喉结猛然滚动了几下。
“已经没事了。”他沉声回答。
然而接下来,秦霜做出了更令他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在男人的眼皮下张开唇,像小兽似的舔着那些伤疤。
“秦霜!”萧乾的声线一下子变了。
动荡和爱欲的冲撞只在一瞬,连空气都变得迷乱起来,他压制着浑身激昂沸腾的血液,急切地握住秦霜的腰,哑声道:“秦霜,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不行!”察觉到男人的意图,秦霜却陡然一惊,想要推开他:“不这是在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