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背对着他抱住双膝,肩膀轻轻颤抖,不愿理他。
“汪——呜呜”感受到突然凝重的气氛,萧二叼着藕片躲到了一旁。
“怎么了?是伤口疼的?”看到秦霜抖得不停,萧乾以为他是因疼痛才心烦意乱,于是耐着性子问道。
秦霜没有回答他,过了半刻钟,他飞快地撕开自己的衣襟,扯掉一块布条后,又捧起萧乾的手掌,用干净的布条把男人的伤口包裹起来。
“秦霜,你”
这种无声的柔情,让萧乾心魂巨震,牢牢地盯着他,就像在看一只闹脾气的小动物。
“以后别这样了。”秦霜默然开口,声音哑的不像话,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似的。
他知道萧乾爱面子的性情,因此并不追问那伤是打哪儿来的,也不问他疼不疼。
这样放低姿态的体贴细致,恰恰能让男人冷硬的心化开了。
但凡是个有七情六欲的人,都架不住这等纯情的引诱。
注视着他张合的唇瓣,萧乾的喉结滚动了两下,急忙轻咳着移开双目:“好,以后哪里有伤,爷便脱了衣裳,第一个给你看,这总成了吧?”
“胡说八道。”秦霜捂住他的嘴,心说这人在伽裕大师那里怎么没学点好?
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北梁帝都,梵音大寺里,也飘飘洒洒着雪花。
坐在窗边敲木鱼的老和尚猛然打了个喷嚏。
“师父!您快披上这个。”一旁的小和尚见状,连忙取来袈裟披在他的身上。
老和尚摸着鼻子摇头:“没什么大碍,许是谁又在背后说为师坏话呢。”
他身形消瘦、一张脸生的慈眉善目,说起话来慢腔慢调,听着莫名有种安心的力量。
“坏话?”小和尚捧着脸眨眼睛,想了半天后才道:“哦——”
“我知道了,肯定是大师兄又调皮了!”
听见这话,伽裕笑弯了眉眼,连连点头附和:“说的不错,梵音寺的俗家弟子里,就你大师兄最皮。”
“阿嚏——”在荒山木屋里的萧乾狠狠打了个喷嚏,感到头晕脑胀。
“是不是真的染上风寒了?”秦霜伸手去探他的头。
“没事,爷的身子骨硬朗的很。”萧乾枕在他的膝盖上,阖着眼哑声道:“脱光衣裳跑两圈都不成问题。”
“你给我老实躺下。”秦霜压住他的胸膛,不让他起身。
可刚摸到萧乾的前胸,他就快速的缩回了手。
男人的胸口结实温热,烫的他心尖发颤,脸庞也红了。
寺庙中,得到师父的回答,小和尚鼓着脸、瞪大眼:“可是今年除夕大师兄不在,王爷也没送好吃的来,好无聊呀。”
听闻他的小抱怨,伽裕垂下眼,柔声安慰道:“你大师兄管着山寨的几百号人,除夕夜,没有闲功夫来看为师,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唔那王爷呢?”小和尚失落的垂着眼。
往年王爷都会给寺庙送好多好多好吃的呐
“王爷”伽裕轻念着这两个字,面容顿时苍老了不少:“近来不见他,倒是好事。”
“嗯!也是,王爷每次来都带着伤,如果不来庙里,是不是就说明他没受伤呀?”小和尚天真的发问。
看着他稚嫩的脸庞,伽裕温和的淡笑一声:“但愿如此吧。”
“唔,师父我肚子饿啦。”小和尚抱住肚子,低声嚷嚷道。
伽裕看了眼天色,连忙敲两下脑袋,从蒲团中站起身,缓声道:“是到该吃饭的时辰了,走,为师给你煮饭吃。”
“好欸!”听到他要亲自下厨,小和尚激动地跳起来,急忙跟在师父身后。
伽裕走的不紧不慢,踩着寺院里的冰雪前行,半刻之后,就绕到了后厨。
掀开竹叶做的门帘,他周边轻灵的雪花像有魂魄似的,十分温柔的从金红色交织的袈裟上,落在了地面。
在后厨忙碌的弟子们见到他,都
有点惊讶的停了下来。
伽裕笑眯眯的挽起衣袖:“为师来给大家做寿喜锅吃。”
弟子们听后,纷纷站到一旁,在蒙蒙烟雾下观摩师父做饭。
小和尚趴在岩石板做成的厨台上,专心地看着伽裕切菜、清理药草、架起青铜色的鼎老和尚的动作熟练又流畅,莫名给人一种安宁沉静的感觉。
“哇,好香啊!”
寒色渐浓,后厨却一片温暖,看到汤羹在铜鼎里沸腾,小和尚抽着鼻子感叹道,又忍不住凑过去想偷吃。
“你这孩子,和你大师兄一个样,贪吃。”
伽裕含笑拍掉他的小胖手,用竹筷搅动着清汤。
“真的吗?我真的和大师兄一样?”听到这话,小和尚兴奋地瞪大眼睛。
在他的心目中,大师兄的脸虽然总是臭臭的,但他能打过寺里的所有人,可是特别特别厉害的。
如今听到师父说自己和大师兄像,他当然很开心啦。
只是不知为何,师父很少提大师兄的事。
“师父,你给我讲讲大师兄以前的事呗。”小和尚喝了口汤,满足的鼻子直冒泡。
“不成,你一个小孩子家家,问他的事做什么?”伽裕又把盛好的汤递给身后的弟子们。
小和尚叼着喝空的汤碗,低下头小声道:“唔,我喜欢大师兄嘛。”
伽裕摇了摇头:“为师不说,是怕你变得像他那样脾气暴躁。”
还极爱逞强、嘴硬、死撑、面瘫裕伽斟酌了许久,才把萧乾的毛病总结到位。
“脾气暴躁?”小和尚不解的眨眼。
“没错。”何止是脾气暴躁,简直就是杀人不眨眼、生起气来吓死人的那种!
伽裕垂下苍老的眼睑,看着那碗热腾腾的汤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大徒弟时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