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求你”秦霜闭上发红的丹凤眼,似乎不愿面对眼前的窘迫,只有微白的双唇在翕动:“求你救唐”
“够了。”萧乾陡然收回了手,喝斥住他的话。
站在外面的戚默庵吓得一激灵,不敢吭声。
“自明日起,你便到爷的房里给哑巴治病,有摄政王陪同,听明白了么?戚默庵。”萧乾走出屏风,目光淡淡的扫过他的脸,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完了这句话。
“行!听、听明白了,我这就去备针灸,萧爷告辞。”戚默庵抱拳行了个礼,拔腿逃出了卧房。
他走之后,房里便只剩下秦霜、萧乾和唐莲三人,原本就僵持的气氛,更是十足的诡谲。
唐莲盯着屏风,不敢轻举妄动,他见识过萧乾的本事,若他擅自乱动,自己丢了性命不说,还会牵连到王爷。
秦霜用手扶着削薄的屏风,牡丹花色映照在他的指尖,手指艳红如血,妖冶中有丝丝明艳,宛如被风雪打落的碎花。
萧乾的双眼一直黏在他身上,像凶悍骁勇的猎户,即将把猎物收入囊中。
三人的站位十分奇特暧昧,不知是互相牵制,还是两只羊入了虎口。
如果此刻有人不慎推门进入,定会被他们三个吓一大跳。
缄默良久,萧乾抬起双腿,缓步走向唐莲。
这一瞬,唐莲的身体骤然僵硬,俩眼直直地盯着他,仿佛要在萧乾身上盯出来一个血窟窿。
就在他握紧双拳,作出戒备的姿势时,萧乾只是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沉声道:“秦霜,我只给你半柱香的时辰。”
说罢,没等唐莲反应过来,身后的门就“砰”的一下关闭了,方才那缕压迫的气流,也随萧乾的离开而消散不见。
他两腿发软,差点倒在地上,可屏风后摇摇欲坠的人影却让他立刻清醒,急忙冲上前去。
“呜呜!”在秦霜即将倒地的一刻,唐莲连忙把他扶到床榻旁边,声音含糊的叫着对方。
“唐莲”秦霜疲倦地捏紧衣袖,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全身没有明显的淤伤,才沉声叮嘱:“你听本王说,明日戚默庵给你医病时,我会在你身边,趁他不备之际,我便制造机会让你走”
“呜呜!不!不!”唐莲摇晃着脑袋,根本不听他的话。
“唐莲!”秦霜忽然抓紧他的手臂,低喝一声:“听话。”
看着他白皙修长的手,唐莲突然安静了下来。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见他变乖,秦霜接着道:“你一定要出去。”
“呜、呜嗷!”看到他坚定的神色,唐莲伸手比划道:“那王爷怎么办?”
秦霜静默片刻,一改先前深不可测的神态,对他莞尔一笑:“你走之后,我会想办法逃出去。”
唐莲瞪大眼睛瞅着他,压根不信。
他曾经听街坊巷子里的七大姑八大婆说过,说长相越好看的人,就越会骗人。
王爷在他心里等于好看,所以王爷=骗人。
看出唐莲的疑虑和不甘,秦霜仍低声道:“真的。”
“你逃下山后,就去找李将士,然后把这个交给他,让他替我转交给皇上”说着他摸到了自己的手腕,想要取出那串红玉佛珠当作信物,可是令秦霜没想到的是,他的手腕上竟空空如也。
“王爷在找什么,是不是这个?”
就在他惊疑不定时,耳边陡然传来一个声音,让秦霜的脸色骤然变白。
他抬起头,恰好对上了萧乾深
沉的双目。
男人手上那只殷红似血的佛珠,折射出的刺目寒光,像极了萧乾看他的眼神。
让秦霜怕的不是他和唐莲之间的话被听去了多少,而是在这个男人面前,他竟不知是在什么时候丢的佛珠。
难道萧乾对自己的影响会如此之大么?大到他浑身的精力都用来防备对方,连最珍贵的物件都守不住?
他下意识把唐莲护在身后,声线发抖:“你是什么时候萧乾不要!”
他没有来得及阻拦,就看见萧乾扬起手,正对着脚下的炭盆,神态淡漠地盯着燃烧的火焰,下一刻就要把那佛珠扔进去。
“不要!萧乾”秦霜陡然一惊,不顾唐莲还在身边,竟从床榻滚落在地,踉跄的上前两步,想去阻止他的举动。
他原本沙哑的声音完全变了调,像被扼住命脉的幼兽,全然不复方才凛冽清冷的气势,完全放弃了尊严,拼命扯住萧乾的衣袖,哀恸地望着他。
“门外的人进来,把哑巴带下去。”听见他凄哑的喊声,萧乾收紧了手指,差点要把掌心中的佛珠抓烂。
“小的遵命——!”守卫的小喽啰听闻动静,感受到卧房里的凶险气氛,也不管唐莲还在剧烈地挣扎踢腿,急忙把人捞出来,强行带回了柴房。
“不要萧乾,你要什么都行,只有这东西,留给我”秦霜痴痴仰看着他,抓紧他衣摆的手在不停抽搐着,像有无形的刀在剜他的皮骨。
看见他毫无自尊,跪地求自己的模样,萧乾额头旁的青筋暴跳,腹中的火气强烈到像要撕碎一切。
“为了一个破珠子,王爷就能下贱到这等地步,真是让萧某大开眼界”
他冷冷的讽刺着,分明早就占领上风,心口却像被烈焰烫伤,酸疼又刺痛。
“不要不要”秦霜扬起白皙的脖颈,发出沙哑绝望的声音。
注释*玉韫珠藏:取自“君子之才华,玉韫珠藏,不可使人易知。”
即俗语所说的,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