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言倒是露出了几分无奈:“夏小姐不想让我和他分开吗?”
夏霏犹豫了,她不确定这是宁言的欺骗和示弱,还是他真心的话。男人说得那么云淡风轻,仿佛那个下车时用手垫在夏一语的头顶上方,避免夏一语被磕碰的,眼神中满溢着疼爱的男人不是他一样。
“那你是怎么看他的?”夏霏咬着牙,想从宁言这里得到答案。
宁言低头看着咖啡中自己棕黑色的倒影,想了很久,没有注意到夏霏微变的面色,和她的欲言又止。
“小狗。”他轻声说,“需要被引导,被疼爱,以后能够独立自主的小狗……夏小姐,他对我的感情只是一时的迷恋,雏鸟情节,第一次离开家门遇到能照顾自己的人而产生的安全感。我对他不过是照顾宠物一样的感情……这么说或许你已经明白了。”
“不是。”
夏霏脱口而出,引得宁言抬起头看她。
“他是真心喜欢你……而如果你也真心爱他……”夏霏咬着牙,“我、我不是不能同意你们可以试一试……”
“夏小姐在说什么?”宁言依旧无奈地笑着,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可是在夏霏眼中,宁言的面色苍白得骇人。
“我说了,我不会留在他身边,我对夏一语没有过对恋人的那种喜欢,也根本谈不上爱……”
宁言停住自己的话语,因为他感觉到有一滴滚烫的水滴在自己的脖颈后。他再低下头,棕黑色的苦涩液体中,有两个人的倒影。
“宁哥……真的对我一点喜欢都没有吗?”
男人低着头,拿起咖啡,又喝了一口,眼睛只能看向夏霏。
“那又是为什么要送我耳钉?”那个声音在他背后,柔软而无力,似乎正在病中,“为什么要带我旅游,为什么要送我衣服?”
宁言不敢回头。
他怕自己一回头,就动摇了。
“那为什么要陪着我出来玩,陪着我见姐姐!”
温热的液体越落越多,打湿了宁言的衣领。
“为什么你会觉得……觉得……”
青年看着没有回头的男人,单薄的身体像是风一折就会断掉般,孤零零地,脆弱地站在原地。
“……宁哥……你真的不喜欢我吗?姐姐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宁言。”
他还生着病,所以声音并不大,每一句都如同长针,刺穿宁言已经焦黑发硬的心。
“宁言。”他又叫了一声,但宁言还是没回答他。
“宁言……”青年的柔软细微的声音,像是压垮松枝的最后一片雪花,“那你为什么……要允许我喜欢你?”
他倒退了一步,然后又倒退了一步。在旁人惊诧的目光中转过身,摇摇晃晃地走向电梯。
这一次,他走得极慢,仿佛在等什么人似的。可是一直到电梯门缓缓合拢,他等的那个人也没有起身。这原本是夏霏本来的目的,可是她忍住了泼宁言一身柠檬水的冲动,瞪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夏小姐,不用担心了。”宁言对她笑了笑,面色依旧是苍白得可怕,“没事,我一会拿点午饭上楼。”
他摇晃着起身,去吧台和工作人员说了什么。一直到此刻,夏霏才确认了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弟弟浓烈到窒息的爱。
但是这份爱,宁言自己绝对不会承认。他否定他自己,情愿将夏一语从身边送走,拱手让人。
“我……我没有说过不同意——!”
“不,从一开始我就想好了,夏小姐,这和您的到来无关。”宁言拿着装有餐盒的纸袋,脸上仍然挂着可堪和煦的笑容,“我先上楼了,总得让他吃了饭,再吃第二遍退烧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