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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丹青 壹(1 / 2)

狐死首丘 笑骨美人 4413 字 2023-05-08

日头朝起夕落,又一轮暮鼓晨钟鸣千里。

竹林清幽,翠影漪漪。

恰是黄昏沉日时候,山中雾岚袅袅,暮霭昏昏,暮夕探进山中竹屋窗棂,横亘一道晚光,薄带一点朱霞。

光晕斜照掠过下,竹榻上盘坐的男人睁开了眼。

温择阮往半开的窗牖看去,窗迎半沉灼日景,双目对上彤彤红日,微微眯了眯。

眸首下沉,高大磐石镀着层刺眼的金箔映光,掩在绿竹影中乍隐乍现。

温择阮一双目原先沉静如潜潭,不经意看见,点水般不深不浅略过,光影闪动,眼中若有空若无所依的游鱼飘忽。

竹屋中蓦地响起一声轻笑。

笑声到底短促,倏忽散去。

温择阮披衣而起,因衣袖甩在帷帐一角上挂着的香囊,碰得那精致玩意转旋不停,像只翻滚的绣球,倒无半分灰尘落下。

他抬手握了一握,香囊便停在手心中。

仿佛故人许久未见,温择阮将东西捏在手中打量了两眼,方才放开手任由香囊滚回帷帐间,口中不忘低声说一句:

“也就小孩子会喜欢这个。”

转头,温择阮入庖厨起了炊烟,再出来时,手中端着一碗面条。

一碗长寿面。

夜里山雾寒气一股脑涌进,温择阮先将长寿面搁在桌前,合拢窗牖,方才走回对面坐下。

凝望着那碗不断蒸腾热气的长寿面,温择阮抱手沉默而坐,眼中仿佛映着对面,正有一人执着竹箸挑了挑那碗面低首品尝。

半晌后,屋中响起轻飘飘一句:

“今年的长寿面,记得长命百岁。”

月隐星盛,山风徘徊,树影幢幢。

拨开杂乱的薜荔爬藤,踩着高低错乱的野草灌木,温择阮随手折下一朵开到最盛的绛色折花,在手中捻了捻,低头看上一眼,随后弯腰入了岫洞。

他也许久未来此处。

星垂静潭密满布,数载千年不改,依稀见往日景。

温择阮行至水潭旁,先欠身探手入静水中,扰起鸥鹭过般涟漪。

静水波纹一层层荡漾开,搅得水中星子片片稀碎。

温择阮垂着头,居高临下地旁观着。过得片刻,伸手一件件褪下身上衣衫。

衣物落地时荡起一地久垢尘埃。

潭水一如既往的寒凉,置身水中仿若落入深渊冰窖。

温择阮从潭边一步步走向潭心,愈往里,潭水愈深,原本还不到腰际的潭水,随着靠近潭心,逐步没过腰际,直至漫到胸前。

头顶是一眼能望见的石壁缺空,寥廓星河。云遮雾绕散去,恰可拥星入怀。

温择阮看了一眼,便整个人矮身沉进水中。

待人隐没,平白一声虚无亘古的沉闷厚钟重响,皱起縠纹如有只手抚平,再不起波澜。

潭水上也再无人涉水而行,风过静水亦如磨平明镜。

孟丹青不甚喜欢下雨天,尤其是这种落雨似泼水的天气。

狐狸仿佛是在那处青楼楚馆中住下了,孟丹青在外监守了一段时日都不见这只狡猾的妖物出来。

偏生濯缨阁中鱼龙混杂,人气犹重,不是好出手的地方。手中的追魂引现如今失了效用,孟丹青又追了他一路,心里对双方实力有所掂量,自然门儿清,自己没有十足把握能一举拿准那妖物。

更要紧的是,那日撞见的事在孟丹青心里缠下了他自个儿都说不清的情丝,梦里绮思反复,折腾了一回又一复。

孟丹青的梦里,有时候会是那日轩窗下纱帐里,他自己好像变作那只狐狸,与那人两相纠缠在一起,呜咽、呻吟、喘息混成一团。

有时候他是他自己,可分明他连寻常床笫之事都未问津过,他却会梦见自己同人行鱼水交欢。

伸手掀开红纱帐,拨开遮面纨扇;朦胧里有人挑眉看来,美目联娟顾盼涓然,他栖身而上,去啃噬去亲吻,去与梦里人耳鬓厮磨。

尽管睡梦中的孟丹青丝毫未能看清梦里美人面,可仍旧记得那人向自己探来的葱段五指,缓缓解开自己衣衫,挑开衣襟,再然后……

偏生欢梦醒的孟丹青无比清楚梦里人该是谁人,隔着看不清的梦里薄雾也叫他明了心境。

面对一片狼藉,他愈发懊恼起来。更难堪的是,他锁户闭阳的禁制已然在日复一日的折腾里日渐消淡,眼看要消失殆尽。

孟丹青自暴自弃地想,不过看了他一眼,何至于如此。

心里也再三省改发悔过,偏偏他死性不改。

当孟丹青隔着蒙蒙白雨幕抬头一眼望见那道隐绰修纤身影时,心下还是擂鼓鸣金。

震声若惊雷,心魂再难移。

天地阴翳晦暗,沉沉青灰云积霄汉,泼洒的玉珠子砸在伞面上响成片,沿着纸骨滚落如剔透珠串,掷地入水起小纹波。

江南沧河畔,逢夏日梅雨不接时节,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嚣混着氤氲水汽,一片清凌凌。

是蒙蒙青缥色的。

偏生,眼前淡水玉翠里,撞进一点灼灼朱渥颜色。

孟丹青看着这点颜色慢慢行来靠近,矗立街头,紧了紧擎着伞柄的手。

擦肩而过时,孟丹青没有侧目。

余光还是瞥见浓朱重丹色裹着下露出的如雪皑白色。

耳边回响的是雨珠兜浇下打在青石板、伞面上发出的噼里啪啦脆音。

哄响中,一道春宵梦未醒时分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来。

全然醒悟那人到底说了个什么,恰好是孟丹青急急忙忙转身,戛然而止的话语方才说了个“你”字的时候。

“今日是我生辰。”

孟丹青甫看去,对上一双如江月乌沉的眼睛,明朗如月,沉静若不波江月平淡。

他歪了歪头,眼睫轻垂覆下,遮去乌黑的珠仁,少却几分疏冷,淡淡地说完了接下来的话:

“既有空暇,可要同与我去吃碗面。”

孟丹青呆呆看着他怔住,本能叫他捏紧了手中握着的事物。

沉旃檀抬起眼,望向孟丹青,缓缓又说:

“难道你不是在等我?”

惯常不带笑的嘴角欲弯未弯,带着柳叶角的弧弯,仿佛噙着一点笑。

他先行跨入那家面食馆。

孟丹青慢了半步,看上一眼幡布上绣的“甘回”二字,方随之步入其间。

雨声小了些,化成小雨的淅淅沥沥。

连绵不绝的阴雨,街巷尚少见行人,食馆里更鲜有人来冒雨吃食。

两人进去时,躲雨的食客都不见,柜台里收银钱的小少年正撑着脑袋拨弄着算盘,打得啪啦作响。

他将纸伞收拢,竖立槛栏外,往里头走去。

“谁啊……”

小少年漫不经心地抬了个头,在望见来人时,险些没站稳栽了个跟头。及站稳,冲蒙着布帘的里间大吼一声:“娘,大哥哥来啦!”

说完,就蹦蹦跳跳地从柜台后跑出来,一蹦三跳地在孟丹青眼皮子底下奔至他面前,看起来跟只脱兔似的。

小少年跑到人面前,好像又想起矜持来,停下驰奔步伐,背着手,耸着肩有些忸怩地问:“大哥哥,这回怎么来得这么晚呀?”

孟丹青看不清他的神色,听他说话倒是一如既往的如水寡淡,答的是:“先前有事耽搁了。”

小少年低低“哦”一声,末了,孟丹青眼前身影旁侧歪出大半身子,探头探脑望来。

“大哥哥,他是谁………”

说话间,一个素衣荆钗,衣着收拾得干净的妇人自后头掀帘而出。

妇人亟亟出来,一眼望见他,也是眼中一亮。

几步走上前,小少年叫着一声“娘”扑过去,妇人的手正好搭在儿子肩头压住,笑盈盈地对他说:“公子,您可总算是来了。”

“寿面早都做好了,就等着下水了,”妇人说到此处,顿了顿,小声地问说,“今日是寿面吗?”

他颔首道:“按老例,劳烦了。”

说完,他回身看去,孟丹青正与他的目光撞见,状似不经意地移开了视线。

妇人仿佛这才注意着店铺里还有位客人,怔了怔,笑着道:“这位爷是……”

他问孟丹青:“你要什么?”

孟丹青上前几步,清了清嗓子道:“我不沾荤腥,麻烦上一碗清汤素面即可。”

话音落时,正好止步与他傍近立着。

孟丹青见他径自挑了一个临窗的桌席坐下,踟蹰了两步,还是在他对面坐下。

小少年原本在柜台后探头探脑地张望,在他们坐下后,被妇人探出头招进了布帘里。

面馆店不大不小,摆了七八张食桌,唯有窗前填满了,坐着两厢沉默的俩人。

他目光落在漏着缝的窗牖上,孟丹青也看了一眼,自罅隙中能看愈见小的细雨。

“你不敢看我。”

除却雨声,安静无声的小店里,一声乍出,宛若平地起波澜。

孟丹青背脊刹那一捋顺,如被惊起的衔蝉,慌不择路地转头,偏生直直撞进不知何时回转目光的一双眼。

他微微倾身,道:“为什么?”

“你……你!”孟丹青眉头一跳,撇过头去,抵着椅背坐着,僵着嗓子道,“一派胡言!”

他瞥见孟丹青一眼,眉峰轻扬,新换个姿态,长哦一声后说了句“是吗”,即转回头去看窗牖。

孟丹青听见聒噪的鼓声,一声一声锤在耳边,比雨落声更刺耳。

“你……”

孟丹青合了合眼,睁开时张了口,试图问一问先前。

只是又一次戛然而止在掀开的布帘后。

先端上来的是他那一碗寿面。

妇人亲自端上来的,碗里下了十足的料,绵长不断的一根面条堆叠在碗中,象征着以许期寿长的意义。汤料久熬闻来芳香扑鼻,铺半面翠绿菜叶,颜色鲜亮。

接过妇人一并奉来的竹箸,他点头道一声多谢。

妇人脸上堆满笑意,眼角笑出细纹路,搓搓手,匆匆要走。

“等等,”孟丹青看见他似是想起什么,抬头相问道:“这是第几年?”

妇人愣了愣,说出一个旁人不知其意的年岁:“回公子,第五年了。”

搁下筷箸发出一声脆响,片刻后他颔首道,“明岁我约莫不会来,不必再备着了。”

孟丹青搭在桌面上的手腕动了动,抬眼打量着他。

妇人惊惶不安地发问道:“为、为何?公子莫不是……”

“我将要回去一趟,归期未定。”

妇人怔怔地“啊”一声,喃喃道:“回去……回去好哩。”

妇人转过头去,半晌听见后头小少年叫人的声音,才回转来,眼角下耷地笑着继续说:“您且慢用着。”

说毕,告辞快步踱回布帘后。

孟丹青往妇人离去的背影多看了一眼。

转回头时,见他也正看着那道嶙峋身形,托着腮帮,不知兀自在出神什么。

他吃起东西来颇温吞,因而格外斯文。

一味低首垂眼细嚼慢咽,旁的就算了,吃面条也不见发出多少声响,零星细碎声音都被窗外哗啦作响的雨声盖过去。

孟丹青面前一碗分明尚热口、香气四溢的清汤面,叫木箸有一下没一下挑着,没几口得入嘴的。是食不甘味,更是坐立难安,难得好生安稳。

半晌,那碗长寿面不过见半,孟丹青终是梗着脖颈,禁不住问道: “你……说你要回去?去哪?”

他扬眸淡淡瞥了一眼孟丹青,孟丹青的目光回望过来,又落到旁侧。

咬断口中面条,搁了筷,他抽出绢帕,在孟丹青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去哪”的话声中,徐徐道:“回家去。”

“回家?”

孟丹青怔了怔,开口时声音莫名哑了大半,大蹙眉头,似是不解。

他正擦拭着修细雪白的长指,抬了抬头看一眼孟丹青,缓声道:“自然是回家去。”

听此一言,孟丹青倒似坐定了,眉头锁得愈发深,开口时嗓音一凛,颇为严正,凝声开口。

“你既然有家可归,”紧了又紧,孟丹青的手腕上经络肉眼可见,诘问般道,“为何不回家?偏要在青楼楚馆置身……”

“还与那妖……他厮混在一起!”

一声惊雷乍响,痛叱九霄,随即,半是昏暝的食馆闪过半面白昼,自缝隙照亮进来,正横亘桌案上,像是道白线。

最后一句话陡然拔高,声音恰好被雷向掩过去,还是落进了他耳中。

屋中落针可见的安静,闻见的不过又见急促拍打的狂风作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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