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涔解决完生理问题,从厕所出来,蒋泊锋已经在楼上帮他把行李放上去了,乔姨早几天就收拾好了他的床铺,甘涔舒服的倒在床上,把单薄的床板都震得晃荡…
“蒋泊锋,我跟你说啊,你以后要是盖房子,一定得先把厕所给搞好了!这人啊,吃饭和拉屎就是最重要的两件头等大事了!”
他刚才吃的多了,又吃的猛,就有点拉肚子,甘涔捂着叽里咕噜的肚子:“你说我这胃怎么回事啊,好不容易吃点好的,不是吐就是拉的,多浪费啊,跟我一点也不像!”
蒋泊锋看着他瘫在床上一副不再动的样子,不由地开始说他:“甘涔,放假了, 你别整天都赖在床上,没事下去活动活动,帮着乔姨刷刷碗,买买菜什么的”
“乔姨才不舍得让我刷碗呢!”甘涔翻了个身,不让蒋泊锋看见自己摇头晃脑撇拉的嘴:“对了!徐开宋鑫他们过年应该也回来了,我们都好久没见了,放心啦,我找他们踢球去!”
蒋泊锋摸了一下甘涔的头:“那哥走了”
年初二德达旺公司的负责人要过来验收第一批棚顶,林书记点名了要他作陪,外国人可没有过春节一说,飞机一下说到就到,到时候估计还要陪着那帮外国佬在建京周边玩上一圈
甘涔听他要走,回过头,不高兴地抿着嘴唇:“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蒋泊锋说:“这个年可能不回来了,第一批验收顺利的话,第二批又要马上开工,工人初五就到了,我得在,后面还要去蓝山一趟,涔涔,你开学哥过来接你,好吗?”
“开学?!那要一个多月的呀!”甘涔一想到他要和蒋泊锋分开三四十天,见不到面,也说不到话,他就接受不了了,这辈子他太依赖蒋泊锋了,从前在学校他都让蒋泊锋一周看他三次
甘涔撑起身子:“那我要跟你一起回去!”
蒋泊锋的心一软再软,但他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忙起来根本顾不了甘涔,更何况他要去蓝山
“你听话,你要在家过这个年,如果你连这个年都不过了,就跟我走,乔姨会多想的”
他们走的太近了,如果乔姨真的对他俩的事起了一丝一毫的疑心,都不好收场,他们的感情在望水是不能被容忍的,他不想让甘涔夹在中间处理这些事情,他不想让甘涔承担任何自己还没有十足把握而带来的后果
“你乖,在家好好过年”
甘涔并未像蒋泊锋想的那样深,他心悸了一下,问:“你去蓝山做什么?”
蒋泊锋难得哑然,只说出了一句:“有些事情要处理”
甘涔瞪起眼睛,里面有了些泪意:“你不要再帮周老板做事了好不好!他不是个好人!他让你去做的那些事,如果有一天被翻出来了怎么办!”
太阳城的老板周雄一直是蒋泊锋和甘涔之间潜伏的炸弹,无论是太阳城里的事,还是近来他去太阳城里当什么破经理,蒋泊锋都对甘涔闭口不谈
甘涔知道蒋泊锋绝不止只为周雄做了这些,否则周雄不可能会把一个个工程放心地交给他
可更深的呢,甘涔从来不敢去想这个问题,甚至上辈子他跟着蒋泊锋过了七年,他都不敢问一句,在当年刚来建京的时候,因为周雄,蒋泊锋的手上到底有没有人命
甘涔抓着蒋泊锋的衣服,慌坠不安:“蒋泊锋,你没钱也没关系的,我不会走的,但你不要去给周老板做事了,行吗,我怕,政策早晚有一天会变的,我怕你会出事的”
蒋泊锋握住甘涔的手:“哥答应你,年后哥就不再周雄手下做事了。”
甘涔愣住:“不再?周老板,他肯放你走?”
甘涔记得,上辈子蒋泊锋要离开周雄手下几乎脱了一层皮,最后还是政府的一个领导出面压下来的,不过这都是大半年后的事情了
难道也提前了?
蒋泊锋瞧他呆愣愣的,伸手抚了一下他细嫩的眼角:“相不相信哥?”
甘涔心里慌乱,他不知道当年他没问出口的是不是已经发生了,还是将要发生,还是不止一次,他知道这个问题他这辈子也不能问出口,手无寸铁的蒋泊锋要踏上那金字塔塔顶的路注定是不好走的,在这样一个巨浪裹挟着泥沙俱沉俱涌的时代,或许总有那么几节台阶,是要永远被踩在脚下的,随着坟墓一起沉没进再见不得光的地底的
甘涔轻轻呼出了口气,这个世界上除了蒋泊锋,他还会相信谁呢
“相信你,这个世界上,我最相信的就是你了”
见他终于露出点笑,蒋泊锋不再提这个话题,他松了口气,叹道:“越
来越难哄,”
甘涔哼了一下:“…难哄怎么啦,还不不是你惯的?以后你去哪儿都要跟我汇报呢!”
“胡闹”蒋泊锋起身,给他倒了杯水:“哥要做什么还要先给你给汇报,像话吗,那哥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哼!
甘涔喝着水,觉得蒋泊锋这人特别有意思,嘴上非要强调一下什么家庭地位,这不还是巴巴的给他倒水喝?嗐,从上辈子就是,你在外面给他毛顺好了,回家就是纸老虎一个,不足挂齿!
“反正我找不到你就会给你打电话的!”
说起电话,蒋泊锋想起来:“对了,下午有人过来装电话,费用我已经交了,安装师傅都会弄好的,你就在家看着,哥下午”
“电话?你要给家里装电话啦?”
“嗯,过年你想给我打电话,就不用自己跑去电话室那么远了,装了之后你回学校想给乔姨打电话,也不用让乔姨专门去超市托人带信了”
甘涔心里忍不住有些开心,现在这么冷的天,跑去电话室一趟要二十多分钟,关键要是碰上旁边有人,连个悄悄话都不敢说,可他又忍不住心疼起钱,他记得现在往家里按一部电话很贵的!
“装电话要多少钱呀?”
蒋泊锋下午有事,从椅子上拿起皮夹克穿上:“三千多吧”
“什么??!三千多??!!”
甘涔惊得直接从床上跳起来,跳到蒋泊锋背上,狠狠锤了他一下:“蒋泊锋你疯啦?!我去电话室打一个电话才五毛,我打到它关门倒闭也打不到三千块钱呀!你什么时候作风这么奢侈了,你快点去退了退了!!”
大冬天,偶尔早上还起雾,蒋泊锋不想他跑那么远去就为了打个电话,他本来想给甘涔买个手机的,但望水太小了,甘涔没心眼,他怕还是太招摇
“退不了了,这儿离得远,是托了人人家才来的。”
甘涔气,又打他了一下:“三千块钱能干好多事呢!前去天商场,我让你买那套五百多的西装,你说贵,非要买二百七的,三千给你出去撑撑场面多好!”
蒋泊锋看他舍不得的样子,有些惊奇,笑了一下:“什么时候变小守财奴了?五百的太花哨了,一个电话,装了就装了”
其实换做上辈子甘涔顺风顺水的时候,这区区三千块钱他还真不放在眼里,三千还不够他买一双鞋的零头,可是离开蒋泊锋那五年他过得犹如过街老鼠,毒瘾复发没钱的时候,连去街上捡人家吃剩的盒饭的事都干过,实在凄惨,三千,够那时的他吃上四五个月的伙食费了
蒋泊锋跟他说:“主机在楼下,分机放你房间,但用的是一根儿电话线,楼上的电话楼下也能听到,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要先看看客厅的电话放好了没有,楼下有没有客人,乔姨有没有在打”
蒋泊锋交代他那么多,甘涔点点头:“知道啦,啰啰嗦嗦,说的好像我嘴上就没个把门的似的”
“你有吗”
甘涔被揶揄,也实在反驳不了,只好吞下一口气,好吧,他是经常没有,但嘴上还要顾个把门的,那活着得多累呀!
蒋泊锋穿好了外套,甘涔问:“你要去蒋老师那儿呀?”
蒋老师叫蒋远清,之前是他们高中以前的语文老师,也是蒋泊锋的远房表舅,这些甘涔之前在买年货的时候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