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还不觉,待雨村又定睛瞧明士隐之身,便骤然变色,蹬蹬后退两步,惊得长须直颤。
却不是为窥见他分娩之私秘,实在是瞧见那股间之物,心中惶恐。
原来那甄士隐产门中却非黑漆一片,而是有一肉白圆物堵塞其中,仔细看去,不是胎儿两瓣浑圆臀肉又是何物?
雨村虽是个不通产事的,却也知道那臀股先出,必是堵塞难产,又思极先前士隐所说什么“产难”、“感同身受”等语,愈发惴惴。他心中暗忖:‘如此光景,应是早便发动生产,怪不得方才谈笑之间他神色几变,身形不稳,原来是胎里发动,产痛难忍!’一面又奇道:‘听闻产娩之痛,更胜过割肉挖骨,他却不过面色微变,恐怕真是得道为仙了!’
此时士隐肚中阵阵疼痛,叫他禁不住股间用力推挤,偏下头又挤塞得厉害,产口干涩,疼痛欲裂。
雨村见他胯部顶动,两脚绷紧,腿间臌胀肉穴愈发蠕动挺弄,其中所含之物好似就要破肉而出,忙道:“仙长莫要用力!此胎现乃是臀位在外!”
士隐闻言,动作一停。就听他低低喘一口气,还略笑了一声,道:“原以为是产事绵长难出,却不料是胎位畸变难产。”说罢又是一阵无声喘息。
就见他肚腹蠕动抽缩不止,身子却又绷直僵硬,眼见是产痛来袭。
待到士隐紧握之双拳缓缓松开,在自己下腹红褐深纹近处抚摸按压,才又开口说道:“如此臀位分娩,只怕需老先生助我一力。”
贾雨村虽面做个关心意切模样,其实又另有一份清高自洁在心。观士隐股间幼小臀瓣,于那洞口严丝合缝,叫胎水也难溢出,又见那处皮肉紧绷发白,恐怕不能更加张开,容不得腿脚并胎身齐出,只有将那胎臀推回,扭转胎位,才可生产。他怕士隐要他亲手助产,故并不答话。
就听士隐接着道:“请老先生将门、窗、瓮、瓶等一应有盖之物打开。”
雨村听了,略一松气,拱手道:“尊仙长之命。”说着,便将这茅庵中门户、橱柜、瓮匣敞开。之后,士隐又道:“请老先生再取笔墨助我。”于是雨村便自一旁几案上取那现成笔墨,又撩起长衫下摆,小心避过地上胎水痕迹,蹲于士隐胯前。
士隐在雨村开启门窗之时便已抬起身子,倚靠墙上,雨村并未听得一丝呻吟喘息,转头却见士隐发丝凌乱狼狈,两腿无力地大开着落在地上。因他靠在墙上沉沉喘气,肚腹给挺得愈发涨大前倾,坠如麻袋,投下深深阴影,将他股间遮蔽。
现雨村近身去看,才发觉他身侧双手一片黄白晶莹,上头许多腥气胎水。产口之中所夹之物已换做一青绿玉势,虽看着也粗大,终及不上那胎臀饱满臌胀,含在产口略显松垮,叫胎水自周边漏出,也将这玉势浇得水润晶亮。
穴口随士隐吐息略微蠕动抽缩,玉势自圆隆穴口间露着半截,不时可见士隐腿根夹并耸动,咬牙将自己大肚并玉势吸得进入一些,于是愈发将那青绿之物来回搅得光滑莹润。雨村暗自猜度,恐怕他便是借此物将那胎臀推送回腹。
此时士隐额上汗珠密布,鼻间喘息粗重,雨村蹲在他身前,几乎可觉他身上阵阵热气,又略略收脚,恐怕那穴间不时噗噗挤出的胎水溅上鞋面。
就听士隐声音低哑平和,缓言道:“请老先生于我腹上写如此几字:‘上天苍苍,下地郁郁,为帝王臣,何故不出?速出速出,天帝在户,为汝着名,速出速出!’”
雨村便提笔于他肚上疾书。这毛笔笔尖绵软,于士隐肚皮上滑动游走,叫这皮肉间瘙痒难耐,恨不得以手抓之。却又知其不可为,只好在腹侧拼命抓挠,将那粗腰上也划出道道白痕。
雨村才写到一半,就见他手下白润肚腹猛地一挺,将他唬了一跳。之后那下腹更是扭缩起来,带着整个肉乎乎肚皮跟着发颤。他心中讶异,缓缓退开两步,原来是士隐宫缩发作,肚中阵痛扭紧。
因此时胎位不正,又有玉势堵穴,并不能产,虽觉肚中之物正往下挤钻,士隐仍是挺肚收腰,勉力自持。又因雨村正蹲在他腿间提笔,不好并腿托肚,只能靠他心力自持。士隐牙关紧咬,收着自己肚间皮肉,不肯叫那胎儿下行,一口气闷得自己都要心慌气短,
才熬过这一回阵痛。
见他鼻尖大滴大滴汗珠滑落,雨村不禁目露同情,趁他腹动停息,忙将余下几字补上。待他停笔写成,便又将挽在腰间的长衫下摆解下,站起身来走到一边,一展袍摆,又是个体面书生模样。
士隐靠在墙上,其实后背硌得极痛,又不住下滑,只好不时曲起一腿支撑。他虽赤身露体,仍是拱一拱手,斯文道:“多谢老先生。”
之后,两腿曲起,以脚顶住地面,双手径直按在腹上,竟是直接大力转起胎来!
士隐一掌扶在自己下腹,就顶住那最为膨胀圆鼓之处,此处不单有道道妊娠纹路,更加叫胎儿坠得皮肉颤巍巍紧绷,不用使力,只是扶着肚皮,就已觉得腹底阵阵发硬发涨,憋闷之意急窜入胸。
他轻喘两下,掌间肚皮一道颤动,就见手上使力,嗬一下急推入腹!
士隐把那沉坠饱满之肚底一下子推抬上去,几乎将掌嵌入自己腹中。且不及呼痛,另一手便按在自己腹侧,将那推挤上来的胎身又往另一面旋去。
说来也奇,他肚上满是细汗,手上且沾着胎水,又如此揉搓推弄,却不见腹间字迹晕湿融化。
“啊——”
士隐如此推挤数回,便痛得直打跌,两手捧腹,身子不住左摇右摆,几乎要在地上打滚。
他不住蹬腿踢动,似是想将腹痛踢踹出去,却只是叫穴间玉势胡乱刺弄,使他洞里几乎磨破,痛得愈发厉害。
雨村真真初次得见他如此失态,十分惊诧。时士隐又勉强将手搭上自己肚皮,那腹间正是翻腾作动,皮肉蠕动翻涌。他两手颤颤,就按在那大肚抽缩之处,双眼一闭,咬住下唇,就将手又挤进腹间,两手恰隔着肚皮箍住那胎身,一力同自己胎动作对,将胎身逆转。虽不再听得哀嚎,却可自他颤抖的腿根窥见端倪。
就见士隐面色一白,眼皮下微微颤动,手脚跟着颓然松懈下来。雨村还不及反应,他头便向一侧歪斜,下巴落在肩上,整个人缓缓沿墙滑落在地。
“这……”雨村两股战战,虽士隐胸脯仍是起伏,肚腹依旧抽搐,只是见他如此人事不知模样,不禁心头发紧,张惶无措。
士隐虽面无知觉,他大肚却仍是抽缩鼓动,愈发往下头坠去,竟又顶得胯间臌胀饱满。因他两腿也软软歪斜在地,张得产门打开,便可见其中玉势叫胎动顶得摇摇欲出。
雨村吞了吞唾沫,见那青绿玉棍随肚腹起伏一道蠕动进出,终究愈退愈多,最后整个滑脱出来,在地上敲出清脆一响。士隐身子跟着抽动一下,手脚俱是一颤,却不见他醒转,只是股间随之流出股股羊水,将他腿间打得湿淋一片。
士隐肚间鼓动仍然,虽不曾踢得肚腹如何歪扭形变,却着实将他下腹撑得愈发饱涨紧绷,腹底原本纵横纹路愈发深邃涨红,皮肉又撑得发白发青,爆出青筋血丝一片。
“嗯……额……”
士隐眉头微蹙,似是昏迷之中仍隐约觉得不适,喉间溢出轻微呻吟之声。他胯部不自觉挺动两回,之后更是扭转着腰身。
“啊——啊——”
就听他口中吟哦愈发响亮,之后竟转为大声呼喊。士隐两腿在地上开合划弄,又不时用力将肚腹挺得更高。他躺在地上,头挤在墙根处,歪扭着十分不适,又有自己腿上激烈扭动不断,将他身子也跟着向墙角顶弄一些,愈发挤着头颈。士隐眉头皱得更紧,头抵在墙面左右辗转一番。
就听士隐一声惊呼,双目骤然圆睁!本在地上无力摆动的双手猛地扶住自己大肚,那肚腹更是随腰肢猛地一挺,高高顶在身前。他两腿支撑着腰身高抬,颤颤发抖,自两瓣收紧的臀肉间淅淅沥沥又流下几缕胎水,顺着直流到臀尖,在那圆润臀瓣上滴溜溜转了两转,滴答落在地上。
再看他腿间产门处,赫然踢动的两条肉色小腿,可不正是那胎儿下身!
雨村瞠目结舌,不能言语,心里慌得手脚虚软。
士隐勉强给自己挪了个略舒服些的位置,眼皮微抬,恰看见雨村煞白面色,温言问道:“老先生……嗯……何故如此张惶?”期间股间胎水不住滑落,将那胎身又带出一些,叫他两腿分得更开。
雨村瞧着真是触目惊心,半天寻不回自己声音,许久方答道:“仙长……仙长此胎……虽然逆转……却仍是倒生……”
士隐闻言,亦有些变色,欲伸手入下处探摸,却因仰面倒地,肚腹又高挺阻拦,难触及产口,只略动了动手,便停住了。他嗬嗬咳喘两声,将自己两腿合并一些,霎时股间挤涨,穴口憋闷。胎儿小脚软软贴在他大腿,触感如云雾轻柔绵软,叫士隐许久方觉,他低叹一声道:“虽难一些,却也可得出。”
说着,两手又搓着自己下腹,倒不是有助产之效,实在是肚中饱涨欲裂,士隐承受不住,故以手托肚揉搓,缓解下身憋闷罢了。
他腹间肥硕胎儿已坠得极为往下,将骨盆处塞得满满当当,此刻只能双腿大张,如个青蛙一般挺肚用力。腿间两只小脚随他动作时有踢动,只是婴孩动作轻柔,又有他体内炙热骨疼
,腹间灼灼产痛,使这小小气力难叫人察觉。
就见士隐一面极力挺腹,将自己坠涨肚皮愈发挺在高处,同时带着下身产门一道儿悬空起来,形成一股子坠势。他两手成拳,抵在地上碾转,脚趾也绷得发白,腹部肌肉收紧,将这大肚趁这坠势往下头推挤。
股间两条肉乎乎的小腿瑟瑟含在穴中,虽他憋气用劲,忍耐得面色惨白,然这小腿只是在他穴口轻轻吞吐。士隐腰身粗苯胀痛,来回摆动更显滞塞,不时要握拳捶打。
只是他抬着身子用劲,抽出一手去按揉自己腰身,不禁叫另一边胳膊独木难支。就见士隐那只臂弯忽地剧烈震颤,汗水随他手上抖动滚滚而落。他且不及反应,就啪地瘫软在地。
士隐目眦欲裂,先前支着身躯的手臂更跌是不慎扭折,压在他笨重身躯之下,手肘酸疼麻木。这样一倒,他股间倒是哗啦一下喷出许多胎水来,不知是因这羊水润滑,还是那一摔震颤肚腹,原本含在口上的小腿跟着就挤出一截。
如此士隐也顾不上呼痛,臀间之物娩出一些,他便意就愈发剧烈。虽肉里剧痛,仍是龇牙咧嘴敞开下身,臀上拼命用力,欲将那堵塞之物挤出。
果然下身之物愈出愈多,等他喘了回,产门处已颤抖着吐出藕节似的膝弯,露出胎儿白生生的大腿来。
不单腹中作痛,背上脖颈亦是酸疼得厉害,偏产势又急,士隐无暇他顾,只得勉力隐忍。他牙关紧咬,汗水滚滚落下,又因赤身露体,便顺着尖尖下巴滚进脖颈之间,隐没在颈后。大肚与前胸亦是汗水密布,并随他吐息,那圆溜溜汗珠更加滚滚颤动。
“仙长!是个哥儿!”
听得雨村如此惊呼,士隐不悲不喜,只是心中略慰,知道自己臀间那撕裂一般疼痛恐怕是娩出胎臀之故。他深吸一气,腿脚分得更开,只是毕竟分娩多时,如今臀股酸痛,腿根发软,竟觉使不上力气。
于是就将大腿蜷曲抬起,贴在自己身前,以双手勾住两边膝弯。士隐仰面躺着,如此动作,更将大腿同肚腹紧紧相贴,腿上一用力,愈发催得腹中一道紧缩。且腿根这样一掰,又压迫下头产门,使那处鼓得更加厉害,略一用劲,便又噗嗤噗嗤吐出许多胎水来。
士隐做出如此姿势,真真是凸显自己产穴,将之正对着雨村。
就见下身叫胎儿挺得鼓鼓囊囊,圆隆处产门淅淅沥沥流水,其中又有一肥硕胎身随士隐摇晃挺动一点点儿娩出,深色肉穴不时被胎儿带着外翻出一些。股间胎儿已娩至最肩部,士隐忽地一声长叹,似再不能隐忍一般,一松手放下膝弯,两脚蹬地,双手就是猛地一按腹!
“啊——”
咕咚一声,胎儿便落在他胯前地上,唯有小半个胎头仍含在他产口。士隐长吁一声,撑腰抬起上身,伸手握住那幼胎,跟着臀间一挤,便将那男婴整个儿分娩出来。
他扯过先前小童替他换下的衣衫,将这婴孩搂住,自己仍是不着寸缕。就见士隐腿间一片红白污渍,大肚仍是臌胀,却不似先前那般圆挺紧实,瞧着略显松垮。他赤裸身躯热得涨红沁汗,面色虽疲倦萎顿,望着男婴的神色却又柔和慈爱。
小童不知何时又进屋来了,他端着水盆布巾匆匆自雨村身边经过,上前就给士隐擦拭。
贾雨村见状,呼地吐出一气,跌坐下来,方觉自己身上濡湿潮热,口干舌燥,前胸后背俱已汗湿了。他才觉失态,忙整理衣襟,端正神色,正欲再同士隐搭话,然心中恍恍惚惚,忽地神思困顿,眼中一晕,在这急流津觉迷渡口草庵中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