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过去,上元佳节就要到临,夜里长灯不灭,遍地火树银花灯火阑珊,又有游园灯会猜灯谜等相继开放。
江南多雨又夹含细雪,银装素裹的山茶花融进雪色间,白茫茫的山雾弥漫而开,渐渐露出条靠岸的船只。
下来的是几位生面孔,穿衣打扮看似朴素,袖口皆是极为复杂的双面苏绣,特别是病恹恹站不稳那位,纱笠下尊容不见,那双玉手养尊处优不沾阳春水。
肤若凝脂,细腻白皙清透,如美玉无瑕无可挑剔的柔弱美。
船夫接了路费银子,吆喝要上船去往别处的人们,呼啸而过的山风吹起水面粼粼波痕,天下梅雨,偌大幽蓝海面影影倬倬露出条巨龙的黑影。
来江南的路上,向来体贴照顾得心应手的沈玄谧吃了不少苦头,皆是病得糊涂的朱曦和缠着他,夜里又是冷又是热的在他耳边唤。
导致连续睡不安稳的沈玄谧整天都在阴阳怪气,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找事,手底下的两位千户百户接连受罪。
好不容易来到江南,小主子又不舒服了。
多日恶疾缠身的朱曦和还未病愈,久居上京初来江南便水土不服,整个人浑浑噩噩如梦似幻,全身依靠身旁沈玄谧勉强站稳脚跟。
千户百户见状待到酒楼连忙溜之大吉。
沈玄谧搂紧朱曦和进到天字号房间,此刻只顾照顾水土不服的朱曦和,直到有脚步声传来,这才正色的抬眸去看。
来人身穿彩云仙鹤红补官服,头戴乌纱帽,微微一笑躬身行礼,江南知府笑道:“下官在此恭候已久,恭迎大驾光临穷乡僻壤。”
沈玄谧摆摆手示意江南知府寻个位置坐下,江南知府借余光瞥了几眼不露尊容的朱曦和,揣摩几番,似恍然大悟说道:“哦…听上头说
丢失的公主,想必是这位吧。”
照顾朱曦和喝水的沈玄谧动作停顿,忍不住促狭轻笑几声,尖细嗓音含笑说道:“是也不是。”
几番闲话说罢,江南知府考虑到女眷在此,不便说起正事,便识趣客客气气告退离开。
沈玄谧取下朱曦和头戴的纱笠,牵起他的手静静号脉,敛眸沉思默虑,再次叹出忧虑的叹气声。
满是含有熏香的沉重气息吹拂朱曦和凌碎额发,他眼睫轻颤,半敛的杏目睁了睁,眸里水光潋滟,猛然扑向沈玄谧。
柔软的双手紧攥沈玄谧衣襟,骨节用力得泛白。
朱曦和充满震怒的杏目瞪着微惊的沈玄谧,他一字一顿极近绝望咬牙切齿道:“是、你、要、杀、我。”
身后茶几上摆放的茶具不幸无辜受到牵连,哐当摔落地板,破碎声响亮刺耳,七零八碎再也不复从前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