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里捉摸不透亚当的想法,“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虽然菲奥娜不喜欢男女妓交往,但只是说几句话也没什么关系。”
“我不想让菲奥娜知道。”亚当直截了当。
路德里眨了眨眼睛,他感觉到亚当藏着秘密。在酒窖的生存法则之一就是见风使
舵,趋利避害,既然亚当想要瞒着菲奥娜,那就说明如果这件事被菲奥娜发现可能会有风险。路德里不想引火烧身,于是他打算拒绝亚当的要求。他刚要开口就被亚当的下一句话堵住了:
“我也可以帮你一个忙作为回报。”
路德里觉得事情有点可笑。同样是酒窖的男妓,就算亚当比他“高级”,又能帮上什么忙呢?他们这样的人,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选择,在路德里想来,亚当最好的归宿无非是被人赎出去,难道那时候还能带着自己一起走吗?
于是他半开玩笑地开口讥讽:“难道我想离开酒窖你也能帮忙吗?”
“可以。”亚当斩钉截铁。
“我就说不能……等等,你说什么?”路德里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他仔仔细细地盯着亚当的神色,怀疑亚当是否在信口开河。
但他只在亚当的脸上看到了一种云淡风轻的自信,仿佛亚当说他能做到,就一定可以做到。
路德里没理由轻信一个同在酒窖的男妓的许诺。他还想说几句讥讽亚当的话,话到嘴边却没能说出来。
因为亚当的眼睛就那样直接地看着路德里,锐利得像扎透了他的灵魂,冷静得像鸡尾酒里的老冰。路德里不知道亚当到底是过分自信,还是真的有几分把握。
路德里迟疑了。
亚当又说话了:“我不能保证在多久的未来把你带出酒窖,但我能保证,我出去酒窖的那天,就是你离开酒窖的时候。我们一起走。”
“我们一起走……”路德里喃喃着,他明知亚当的话更像镜花水月,幻梦一场,却好像已经看到了梦里的自己。
梦里的他,不用每天对着客人谄笑,不用喝酒喝到头疼呕吐,不用再勉强自己满足客人肮脏的欲望。他可以学一门手艺,靠劳动养活自己,他可以体体面面地行走在青天白日之下,而非在昼夜颠倒的酒窖里慢慢腐烂。
至少,他不会像当年目睹的那个“病死”的男孩一样,拖着被客人玩弄到肠穿肚烂的身躯,毫无尊严地死在黑暗的房间里,最后喂了阴沟里的老鼠。
路德里不自觉地露出一种迷惘又充满希望的表情,他微微咧开自己的嘴,眼神飘散,看上去甚至有些痴傻。他多么希望能拥有那样的未来,哪怕只是一句虚无缥缈的承诺。他的心像一只笼子里的麻雀,哪怕瞥见了一丝光亮,都奋力扑扇着翅膀撞着笼门。
“你让我想想。”路德里低声说。
亚当没有勉强路德里当场做出决定。播下的种子,给它时间自然会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