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离开因冷水刺激而开始泛红的指尖,滴落在盆面上。
阳光的途经眉骨就停下不走,在眼睑处留下一片阴影,那双深黑的眸子宛如风平浪静的海面,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引起滔天巨浪来。
他偏过头来,轮廓处发着金光,其余却全都沉浸在阴影中,冷静克制又带着肃杀之气,如同一柄沉默的古剑。
“那你可知,江南这一处有将近八成的土地都掌握在世家商户手中,更是有数不清的隐田。他们招收佃户,七三分成都算是公道价。就算朝廷减免税收,能落到百姓手中的好处寥寥无几,最后还是世家得利。
“不是我非得下手,而是这些陈疮烂疴非得要经历剜肉的血和痛,才会有愈合的希望。”
“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他说这句话时,眼神格外坚毅,锋芒毕露又有运筹帷幄的笃定。有那么瞬间,三皇子差点晃了眼,在他身上看见了那些穿着老旧的官服在金銮殿上跪得笔直却不肯退让半步的清贵文臣的影子。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可顾淮安不该是清贵文臣,他们接受的是同样的教育,学的是平衡之术,擅长的是御下之道,又怎么会生出一颗仁心呢?
三皇子脑海当中乱糟糟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顾淮安已经将手擦干净,不染纤尘。
“后面永安街那边就交给你,陈大夫那边盯紧了,无论如何都要研制出解药来。”说问完之后,他就带着那纸判决出去,同赵九重汇合。
二月末扬州城外的水都是粉色的,它流入两岸干涸的土地中,浸润滋生出一片新绿来。城内一片肃杀,城外新生出蓬勃的春意。
“阿姐,这样写对吗?”姜眠帮忙整理从一家商户那里抄来的东西,将东西一一登记在册。
她担心姐姐,在知道姐姐已经病好之后就从杜家西府赶了过来,也跟着帮点忙。因着她背后的关系,众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没说过什么。
姜四娘倒是几次病危,被陈大夫施针救了下来。她带过去照顾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