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柔声道:“如此连夜奔波,你的身体,可还受得住吗?”
曲长负道:“无碍。”
赫连耀不由无奈一笑,叹息道:“冷情如你,当真是始终如一,从来不会有所动摇。”
他从马背上跳下来,也不避讳周围的人,弯下腰去?,衝着曲长负深深一礼,说道:“愿老?师此行顺利!从此以?往,事事如心,身康体健……”
说到这里,他抬起眼来,见曲长负坐在马背上瞧着自己,眉眼半融化在夜色里。
在繁星熠熠的天空下,他的身影就像一场幻梦,缱绻而又清冷。
赫连耀竟然觉得喉头一哽,心中一时酸楚不尽:“等你日后固定了?落脚的地方,能给我送个信过?来吗?若有机会,说不定还能来往……”
曲长负坐在马背上,轻轻一提缰绳,飞扬的宽大衣袖从赫连耀的眼前扫了?过?去?。
他轻飘飘地拒绝道:“没那个必要。”
赫连耀只得闭上了?嘴,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打?马,坐骑从自己身边经过?,没有半步停留。
这样的隔世一擦肩,仿佛早已?是注定的宿命。
正在失魂落魄的时候,突然有一样东西从前面飞过?来,“啪”地一声,砸在了?他的怀里。
赫连耀拿起来一看,发现竟是一本新写而成的手记。
上面是曲长负对过?去?所教授那些东西的重新修改与批注,甚为详尽,想必很耗心血,却不知?道他那样忙,是什么?时候写出来的。
——“赠吾徒莳罗”。
字字珠玑,将无情与多情统统写尽。
自此而始,自此而终。
他做到了?,彼此不留遗憾,却也无缘。
赫连耀不禁将那本书?贴在胸口,抬头看去?,唯见青山莽莽。
西羌突然兵逼惠阳,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明明在南戎与郢国的联手之下,他们已?经节节败退,几乎被打?回?了?老?家去?,原以
?为撤军是认输的表现,谁知?竟是另有打?算。
大概对于惠阳的老?百姓们来说,不幸中的万幸就是此地的最高长官已?经不再是朱成栾,而换成了?曲萧。
虽是被贬而来,但无论是论能力?还是经验,他都不知?道要比朱成栾强上多少。
自从来到这里,曲萧一直独自宿在书?房之中,睡到半夜,他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激昂的锣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