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石哭嚎半天后,??终于回到正题跟他说:“小叶,鬼屋今天关门,你不用去上班了。呜呜呜我打算在寺庙里呆到我认识的那个除鬼大师来为止。”
平白无故多了一天假的叶笙面无表情。他握着手机,??想了想,??轻声开口说:“学长,??那具挂在树上的尸体你有照片吗?”
夏文石惊恐万分:“照片?小叶你要这个干什么,你不是怕鬼的吗?!”
叶笙解释道:“我觉得,??可能这不是鬼干的。”
“啊?”夏文石愣住:“……我问问啊。”
他当时吓破胆了,哪里敢拍照,??但是围观群众总有猎奇胆大的,把那一幕拍了下来。夏文石问了旁边几个游客后,??要来一张照片发给了叶笙。
照片里,阴天灰蒙蒙的背景下,寺庙后院一棵奇形怪状的树上吊挂着一个人。
是个中年男人,穿着一件白色> 夏文石哆嗦说:“警方还在调查这件事,但我觉得就是女鬼干的,她不是要一双腿吗?我们跑到灵光寺,??然后她也跟了过来!后面我跟人聊天才知道,这个男人昨天就住我隔壁,??他是来给住院的老人祈福的。”
叶笙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张图。
如果他没猜错,??段诗的技能应该是【跟踪】【诱惑】,她杀人只会让人死于坠楼或者车祸。
这绝对不是段诗做的。
照片里那个双腿被活生生砍断的中年男子,??眼神的恐惧绝望,??也不像是看见鬼怪,??反而像是看到认识的人。
叶笙得到照片后,顺便把照片也发给了宁微尘。发完后他就愣住了,有点诧异……什么时候宁微尘竟然变成了他唯一一个信任的人。
他吃完早饭后,手机收到了宁微尘的回信。
【你昨晚凌晨四点,看到段诗?】
【真的不考虑搬过来和我住吗哥哥。】
叶笙扯了下唇角,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这个号码应该就是宁微尘真实的联系方式。接通后,马上听到宁微尘熟悉的笑音。
“早上好。”
叶笙没工夫和他寒暄,认真严肃说:“我今天放假,我们去灵光寺一趟吧。”
宁微尘似笑非笑:“灵光寺吗?我和哥哥真是心有灵犀,我今天刚好也打算去那里。”
叶笙愣住。
宁微尘说:“我来淮安大学接你,车上跟你说。”
叶笙没有推辞。他看了下时间,脚步已经走出食堂但是又退了回去,去买了一瓶热牛奶。
车开到校门口,叶笙轻车熟路地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去。
淮城的天气变换莫测,昨天还是炎炎盛夏,今天可能就阴雨绵绵。
宁微尘抬起头,粲然一笑说:“看到新闻了吗?”
叶笙皱眉:“新闻?”
宁微尘:“嗯。”
他随后打开了车内的电台。
不过并不是淮城早间新闻频道,而是那个叶笙也在出租车上听过两次的电台。
《小嘴说故事》。
【继城郊冷库,万井家农贸市场后,这已经是淮城把我们也写进故事里,就像昨天死在灵光寺的男人一样。我们的名字会由每天的早间电台讲述出来。”
叶笙唇抿成一条直线,手指轻轻放在腿上,有一搭没一搭点着,眼眸清凌凌直视着前方阴沉天气。
接触的越多,故事大王惊悚荒诞的行事作风就越明显,还带有一点“残忍的正义”。
万幸的是,故事大王现在没把他放在眼里,反倒是给了他充足的时间,从其他方面去慢慢调查它。
叶笙说:“月底你跟我一起去一趟洛湖公馆吧。”
宁微尘对于叶笙的提议很少拒绝,笑起来:“好啊。”
叶笙把手里那瓶牛奶递过去:“给你,你没吃早餐吧。”
宁微尘愣住。随后笑起来,漆黑的眼里光影明灭,认真而温柔:“谢谢。”
灵光寺的后院现在被完全封锁,甚至寺庙的前门也严格控制进出。
不过宁微尘身份特殊,并不受阻碍。
树上的尸体已经被取走,现场就剩下一滩发黑的血迹。
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宁微尘望着飘落的树叶,突然说:“我很少走进庙里。”
叶笙没说话,这其实也是他第一次进庙。
虽然外婆拿了他好多东西去开光,可是叶笙从来不信这些。
宁微尘说;“我之前看到一句话,质问教徒,你拜的到底是佛还是你的欲望。其实我觉得这话挺有意思的。”他淡淡一笑,意味不明说:“人类所有的信仰,不是本就源自欲望吗。”
在佛门净地,叶笙又闻到了檀香。佛龛上供奉的鲜花和云烟袅袅的香烟,气息交融,一声一声的木鱼声仿佛能淡化人心里的
所有浮躁。
然而这一切都远不如他记忆里那道青光那股莲香圣洁。
在44车厢里,传教士的红符是真的好像要让人灵魂出窍,引向极乐。
“小叶?!”
这时,夏文石的大嗓门把叶笙从回忆中唤回来。
他回过头,就看到夏文石黄琪琪还有李光运三个人,站在不远处的走廊里,傻傻瞪大眼睛地看着他们。
叶笙还没想好措辞。
宁微尘已经手指轻轻地搭在他肩上,立于寺庙的红墙前,扬起头朝夏文石打招呼,笑容漂亮而灿烂:“嗨,学长,没想到在这里都能遇见你们。”
叶笙:“……”
叶笙:“…………”
不得不说,如果有宁微尘在旁边,叶笙的社交烦恼最起码能少九成。
宁微尘的自我介绍是“叶笙的朋友”,那就完全是个干干净净眼眸清澈的少年。跟宴会上的天之骄子和散漫危险的大少爷判若两人。
三言两语就交代完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同时还能笑意吟吟问出不少叶笙想要问的问题。
李光运都跟个二傻子似的边哭边诉苦。
“我真的不敢回去了。我一闭眼,那树上挂着的人就成了我自己。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出轨了呜呜。”
黄琪琪早上被挂尸吓得都没空搭理他了,精神状态很差。
夏文石神色哀伤,咬唇很久,才开口说:“学弟,我后面又跟人聊了一下那个人的事。本来我还愧疚,觉得他是被我们连累才死的,但现在我觉得他死了也活该。”
叶笙坐在香客房内,垂下眸,盯着自琉璃香炉中冉冉溢出的白烟。他沉默很久,才抬起头来,开口:“为什么?”
夏文石说:“因为这个男人就是个畜生,他和他的妻子是那条街上出了名的叉烧。他来寺庙祈福是因为他爸爸住院,可是他爸爸——本来就是被他打进医院的啊!”
“男人原来的房子被自己赌博赌没了,就拉着妻子去抢老人的房。他爸爸七十多岁了还被他赶出家门,睡桥洞。后面被居委会的人找到教育了一番后,接回去也是心里稍有不顺就对老□□打脚踢。这一次更过分,他把老人直接从楼梯上踹了下去!七十岁啊,这个年纪骨质疏松,随便摔一跤都可能要命。”
“老人进了淮城三医院icu,生命垂危。而他估计是受不了街坊邻里的视线了,才装模作样跑到灵光寺来祈福。”
夏文石说这件事的时候,眼里满满都是怒火。虽然社会都在宣传“以暴制暴”不对,可是大家又都很相信因果。
这个男人如今被砍去双腿,挂在树上,仿佛是老天看不下去了,给他的报应。
叶笙听完这件事,第一时间看向宁微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