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事情有变?家主不同意他跟着?
“听说,你跟军顾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周日就搬出去了?”
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有些过分的书房内响起,欧辛定了定神,垂首低声应是。
“你要么大点声,要么过来点。”
欧辛:“”
他心里一紧,随即就要跪行过来,可跪了许久的膝盖早已麻木,他不受控制的摔倒在地,呼痛声从嗓中溢出。
军霖皱了皱眉,指了指欧辛一旁的凳子,道,“坐那里吧。”
“是,谢家主。”
可能是这两个多月以来被军顾潜移默化的养成了习惯,欧辛闻言只是道了个谢,努力支撑起自己坐下了。
屁股刚挨到凳子,浑身的冷汗便冒了出来。
家主面前,何来他坐着的份儿?!
听军顾说,就连他,也只能侍立一旁。
他怎么能把这规矩给忘了呢?
这是在找死呢吧?
难不成家主想以不守规矩来罚他一顿?
心里思绪百转千回,军顾已然坐不住,滑下凳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忙不迭的叩头请罪,“奴才没规矩了,请家主责罚。”
军霖默了默,他儿子的这个小私奴,怎么是个咋咋呼呼的性子?跟他那傻缺儿子也能相处得下来?
真是奇了。
军霖拿过一旁的清茶抿了口,有点凉了,淡淡的吩咐道,“去,给我倒杯茶。”
“是。”
见家主并没有动怒,欧辛松了口气,爬起来去给军霖倒茶。
军霖看着那个跪在地上双手奉茶的小孩,突然间想到他与军顾的关系,叹了口气,“起来吧,又不是新媳妇进门敬茶,用不着那么多规矩。”
欧辛:“”
他心中一动,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军霖,家主这意思是承认他跟军顾了么?
还是说家主就是要告诉他,他永远都不可能以那样的身份给他敬茶?
在欧辛思绪万千的时候,军霖便已经接过茶杯喝了口,淡淡道,“我知道军顾喜欢你,可你也应该明白,不管是军家,还是欧家,要的都是一个能为江北诞下下一任继承人的少夫人。”
欧辛脸一下子变得惨白无比,他明白的,他一直都明白。
自从他知道顾子君就是江北少主后,他就明白…他与他再无可能。
即使军顾再爱他,他最多也只是以私奴近臣的身份跟他相守。
可……为什么要把话说的那么早?
难道……家主让军顾现在就结婚吗?
军霖看他一眼,黑眸深处有着一丝丝转瞬即逝的怜悯,他的儿子还太年轻太天真,可他不能允许有人能利用他儿子的年轻天真,毁了江北的一切。
军顾心性不似他,他不够坚强,不够坚毅,所仗之势远不及当年的他。
他与夏夏所经历的,他不愿意再让军顾承受一遍。
更何况,凭面前这个小奴才,还配不上他唯一的儿子如此深情对待。
不过是年少无知时的稚嫩爱恋罢了。
“好好珍惜你们现在的这段时光吧,再过两年,军顾也该结婚生子了。”
军霖不欲再看那个孩子惨败难看的脸色,他挥挥手,让欧辛下去了。
望着这个被他两句话刺激的瞬间
像衰老了十几岁的男孩,他垂下眼眸,看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想到那个被他刻到骨子里去爱的人,已经他这些年被自己所累承受的一切,幽幽地叹口气。
或许很多人都会与他跟夏夏一样,曾经都有一份刻骨铭心的所谓爱情,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们一样,能够坚持到最后的。
更何况,两个人相爱,并不是非得以夫妻的名义长相厮守才是幸福。
就像那从小便为主奴,到了现如今,仍是主奴关系相待的两人。
那样于他们,亦是长相厮守。
“军哥跟你说什么了?”
欧辛一出书房,迎面就来了个添夏,他忙向人打招呼,却不曾想,那人开口便是这么个问题。
他怔了怔,委实不愿意将那些话向他人道出,可是他看着传言中被家主奉若掌心之宝珍爱二十余年的人,有些艳慕的看向添夏。
他与家主就能长相厮守,而他与军顾,就不能么?
他们可都是男人啊!
添夏被欧辛看的毛毛的,他反指向自己,“总不能说我了吧?”
军哥跟儿媳妇说他嘎哈?
这一个年都过去了,他日日与军霖在一处接待那些来拜年的人,还没有跟这孩子好好聊过呢!
可别让这孩子对他有什么先入为主的坏想法以为他是个坏婆婆……
呸!
公公!
军霖才是婆婆!
婆婆妈妈的婆婆!
他是大总攻人设万年不动摇!
“夏先生,欧辛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欧辛与添夏并排走在一起,他沉默许久,方才开口。
“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您也是男人,当初怎么就能跟家主在一起呢?”
而他为什么就不能?
添夏:“”
没想到欧辛竟然问出这么直接的问题,添夏一时间有些沉默了。
人人皆知他跟军霖相伴数十年,感情甚笃,可从没有人会这么问。
除了他那个傻儿子。
但军顾他能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借口搪塞过去,可欧辛
添夏望着身旁落自己半步的男孩,仿佛看到了三十年前的自己。
那个为了所谓爱情不顾一切,心甘情愿做那人侍宠情人的自己。
他笑笑,并没有回答欧辛的问题,只是反问道,“你所认为的在一起,是怎样的?”
欧辛嘴巴半张半阖,半晌才开口,“相濡以沫,携手终老。”
添夏看着他,突然间就笑了,他儿媳妇跟他还真是像呢!
连愿望都是一样的。
“那我祝你心想事成,愿望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