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把他养在身边是怎么说?”无尘像是看猴戏一样“欣赏”远处的男人笨拙地给仙鹤顺毛,随口一问,“打算和他重修旧好?”
“怎么可能。”溯光慢慢悠悠地抬眼,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就想让他也尝尝,被深爱的人无情地辜负和丢下,是怎样的滋味。”
无尘审视地盯着看了溯光几个呼吸后,突兀地说道,“别玩得太过,我怕到时候你不好收场。”
溯光的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问道,“怎么?心疼你师父了?”
“那倒不至于。”无尘耸耸肩,一脸不在乎地说道,“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无尘意味深长地敲了敲桌子,继续说道,“我只是怕有些人毁了自己珍爱的东西却不自知,等到一切覆水难收时才后悔莫及。”
“他?”溯光不以为然地笑了,“他配吗。”
『二十一』
雪山崩塌的那一刻,人们才会明白美好秀丽的风景下,隐藏的不是剔透的水晶而是嶙峋的怪石。
清晨醒来,溯光不知去向,仙府中倒是多了个貌美的女子。
那女子对仙府很是熟悉,如同在自己家里一般,将芥子袋中的草药井井有条地放入嵌于墙内的药柜。
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姑娘,景清紧张地和她挥了挥手,“仙子好……”
紫苏早就知道府上另一个人的存在,故作惊讶地问道,“你就是师叔祖的炉鼎?”
“炉鼎?……”景清打招呼的手僵在半空中,局促地解释道,“我不是炉鼎……我是他的恋人……”
“恋人?”
女子审视怀疑的目光让景清感到有一瞬间的窒息。
紫苏茫然地看着景清,缓缓道,“我从没听说过这修真界有什么恋人的说法,相伴于修仙者身边的只有道侣或是炉鼎。”
“若是道侣,师叔祖应该和你提起过何时举办结侣大典才是……”紫苏疑惑地说道。
听了紫苏的话,景清愣在原地,虽然他想否认,但是显露于表的慌乱,还是暴露了他的不安。
溯光一直说爱他,却从未定义过他们之间的关系。
“其实做炉鼎也不错啊”紫苏善解人意地安慰道,“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想做师叔祖的炉鼎呢,养炉鼎可要花不少灵药,你吃了挺多的吧。”
“像你这样资质平庸的人,也靠着灵药的滋养进入了金丹期,”紫苏微笑着说道,“虽然因为灵药,此生恐怕难有成就,但相比外门那些做苦工一辈子都无法筑基的弟子,你已经很幸运了。”
“我……”景清往后退了两步,“溯光不会把我当成炉鼎的……我会去找他问清楚的……”
『二十二』
因为不会御剑飞行,景清是跑着去找溯光的。
上千级石阶,才登了一半,景清就已在山威的压制下气喘吁吁。
“那人就是之前每天侍奉于宗主身侧的人吗?好羡慕他啊。”
“羡慕他作甚么,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炉鼎罢了,过不了几年,修为被吸干后就会被扔
掉。你一个堂堂内门弟子,前途无量,想那些旁门左道干嘛?”
“也是。”
“你说他长得不好看,这资质也是差的没边,就算宗主找炉鼎,也不至于找他吧。”
“可能宗主一个人乏了,想找个跳梁小丑解解闷吧。”
金丹期的修为,让景清能够听清那些过去从耳边划过的模糊话语。
原来宗门内的人都是这么想的吗……
溯光,他知道吗……
明明暖阳高挂,晴空万里,景清却觉得浑身冰凉,如置冰窟,一个失神,摔在了石阶之上。
不会的,溯光不可能……
景清摇了摇头,将脑中怀疑的念头都扔了,将眼中涌起的泪意压了下去,深深地吸了口气后,爬起身,重新迈开变得沉重的步子,继续向着对他而言远在天边的山顶前进。
『二十三』
在大殿之前,景清被仙侍拦下了,冰冷的剑抵在他的脖子上,就好像他是什么能够威胁其他修仙者的入侵者。
景清不敢硬闯,只好远远地站在门前,等待溯光出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
站在恢弘的白玉琉璃瓦之下,景清第一次感觉到在这偌大的仙门,他是如此的孤独,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只有溯光。
若是溯光不爱他了……景清不敢想。
“你怎么来了?”
溯光从大殿之中走出,在看到景清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固。
“这位小友是?”溯光身旁薄纱蒙面的女子礼貌地问道。
溯光的笑容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看似无奈又宠溺地叹了口气,“拿来解闷的小玩意儿罢了。”
被其他修仙者背后嘲笑的时候景清没有落泪,狼狈地摔在石阶上时景清没有落泪,被每天都见面的熟悉仙侍的剑抵在脖子上的时候景清也没有落泪,溯光在别人面前的一句轻描淡写的“小玩意儿”,却轻易地让景清泪如雨下。
“我是万灵谷的谷主,不出意外,一年内我会成为你们的宗主夫人。”蒙面女子高高在上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对于景清“妄想心思”的不屑。
蒙面女子和溯光郎才女貌的般配模样,让景清自觉形秽,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落荒而逃。
『二十四』
边跑边哭的白衫男子擦肩而过,无尘停下了脚步,许久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别做的太过分了。”
“师父你在说什么啊?紫苏不明白。”妙龄女子无辜地眨了眨眼,看上去很是无害。
“罢了,”无尘抬手揉了揉紫苏的头发,“你也不过是被人利用了而已。”
“真出了什么事,为师会护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