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月。枯树。独饮。
靛蓝的天与依偎枯枝的白裙。
有人从远处来。
拖着无可着落的脚步。
深一脚、浅一脚。
不知是谁在叹息。轻轻的。
或许两个人都在叹息。
或许是草木在叹息。
有那一刻,他们眼神交汇一瞬。
独行的继续独行。
独饮的继续独饮。
他越过枯树,他停住,他请教:“疯是一种怎样的状态?”
“微醺。”她在饮酒。
他点头,他在认同什么?命吗?
“人与人之间啊,因缘际会,一时云聚,一时云散。我想我此刻正是微醺。”转身对他是不容易的,他本已起誓绝不回头,绝不回首败战之地,绝不认可流放。
但他折返,走到枯树下,席地而坐。
“我的相貌可还得入你眼?”
她浇下酒液:“我记得你挺清高。”
“故纸堆里学来清高,这清高又当真是清高吗?是不是……是不是扭曲的自尊、变形的自卑?我本来从血脉里就是卑劣。”
有生来第一次被酒浇淋,他闭着眼,缓缓舔去流至唇边的酒:“琵琶姑娘。”
“你自己都不认可的话,我不听。”
“琵琶姑娘,一点儿没变。”
此时天上仙魔交战,看天一片祥和。
此时地上男女相看,闻知暗香浮动。
“我记得,我们只见过一面。”
“琵琶姑娘……一生一眼足矣。”
“那你见到第二眼了。”
“总算天肯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