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向我提出任何要求,我会根据你的表现来奖励你。“比起嘴上认主认得欢快的那种,严俊生更喜欢这种心里已经把他当成依靠的感觉。
当然他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后事种种,那天他们在去往郊外别墅的车子上,准备继续周末的必备玩乐,但萧达接了电话就说要回去,眉眼泛着藏不住的愉悦,趴在车里亲吻了严俊生的皮鞋,“主人,我可以回家吗?“
“怎么了?”
“我的妻子怀孕了。“
严俊生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你回去吧,替我向她问好。”
尽管男人有养狗的癖好,他不会忘记自己只是这些狗儿的主人,并非他们的家人。他可以养他们一辈子,但也有着随时随地弃养的权利。所以在这一点上,他从不会阻碍他们的婚姻、恋爱、社交等等,保持在常人面前的形态,即便脱离这段畸形的关系,他们也有家可回。
透过车窗看着萧达急匆匆下车,站在路边挥手招车直奔机场的模样,严俊生稍稍有些在意,他对萧达每一次的性事都了若指掌,男人会在做之前发消息请求允许,他一般都会批准,萧达需要在婚姻中履行丈夫的职责,他也不想搅乱目前的关系。
只不过他清晰地记得,他们是带着套做的。
果真萧达的喜悦持续了不到两个月,远在北京的他听说了这桩难堪的消息,并不是从萧达口中得知,既然如此,对方不来求他,他就什么也不做。在北京等了几周,萧达没来找他,甚至连早晚的问候都停了,这对于主人的权威是一个极大的挑战。他破天荒主动致电过去,发现对方换了号码。派人查了查,才知道萧达竟然被人欺负的连公司都没办法呆了,去了榆林一个小的没几个人的公司。
他找上门的时候,萧达刚驱车回来,转身上楼的时候,他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回头一看是严俊生。
快三年了,这是严俊生再次看到对方这样的眼神,十分冷淡陌生,伫立在那儿,严俊生表情肃穆,他的狗好像短短几日变回了人。
萧达用着“人“的语气问道,“要上去坐坐吗?”
终于,对方还是给了他面子,尽管这态度些许勉强。
他和于亦雯在榆林租了一个两室一厅,对方的肚子已经有六个月大了,从美国一回来他们就搬了过来,谁也承受不了公司那滔天的舆论冲
击,于亦雯撑不住,萧达也受不了,更重要的是,这孩子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们发生的罪恶。
正常男人头戴绿帽会很愤怒,萧达没有这种感觉,反而一直以来堵在胸口的负罪感轻了许多,好比原先只有他一个人在犯罪,现在有了共犯只觉得很庆幸,当然孩子他并不想要,不是他的,他也犯不着去养,只是于亦雯的身体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月份大了,做引产手术太危险了,只能养着胎走一步看一步。至于婚姻要如何继续下去,他也不知道,于的父母已经知道这些事情了,含泪说了很多话,而他的父母却还一概不知,等着抱孙子,这些事情他逃避着,好像能自然而然解决一样。
如此,这个刚租的小家在这样的气氛下,荒凉的不像一个家,严俊生看着灰白的墙面,低头想着心思。女人想不到会有客人来,素面朝天挺着肚子站在门口,她忙说去菜场买些菜,萧达朝她点点头,“注意安全,小心肚子“,仍是不张扬的体贴。
“怎么回事?“等人走了,严俊生才问道。
也许是不在别墅,也许是他的狗正与他相对而坐平视着他,严俊生很难兜起主人的气势,甚至弱了几分。
“把何犹应打了。”
“那也不至于被打发到这儿。”
“我自己想来的。“
“为什么?“
萧达皱着眉头,他觉得这三个字很讽刺,抬眼看着严俊生那张优雅的有些冷淡的脸,他恍惚在想,为什么会把这家伙当成自己的主人呢?连他也困惑了。
“很多东西不该这样。从一开始就选错了边,才会酿成今天这个局面。”萧达说道。
之前太高兴了,他以为自己很幸运,有老婆孩子了,有金钱名利了,就算是主人也待他很好,他认命了,接受了,顺其自然,任其发展着,眼见着一切都好起来了。最后发现,他仍然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家伙。
这样天真,实在愚蠢。
快乐都是有代价的,鱼与熊掌合盅不过一副毒药,每一件事情,每一个选择,一环套一环,拱出了如今的下场。
萧达因为出手伤人被勒令停职,许骋龙的本意让他暂停业务休整一段时间,一段是多长,对方没说,萧达没问,男人在电话里仍然用上位者的语气教育他不可冲动,年过三十还如此心性,他听着听着就不再说话了,最后非常疲倦。
“许总,公司并非离了我就不能转,我不做了。“
这一回,他彻底放弃了。
放弃的那一刻,他轻松万分,是这些年没有过的感觉。
如果不是当初听从了许骋龙,他不会坐到今天这个地位,不会遇到严俊生,不会四处奔波,不会无法满足自己的妻子,他会有更多的时间用在家庭,也许早早就有了小孩,也许仍然贫穷,也许被丈母娘嫌弃着,但日子一定比现在简单得多。
萧达直视着严俊生的眼睛,明明上一次还跪在对方的脚边,像一条乖顺懂事的狗,这次已经是个坦荡荡的人了,主人让他想要什么就说出来,这一次也一样。
“严先生,我这几年太荒诞了,不如到此结束吧。”
主动结束关系或许会引来不小的麻烦,无所谓了,他的家庭已经乱了,火上浇油也不过如此。他只想轻松度日,能快乐多久快乐多久。
严俊生未发一言,待于亦雯回来后,他已离开,女人挺着肚子拎着菜,萧达看着她,接过了手中的塑料袋,轻声问她,“沉不沉?”
“不沉,那人走了?”
“嗯,有事要处理。“
“他是谁?”
萧达想说老朋友,但最后开口道,“以前的一个客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