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话语具有欺骗性,但微表情不会。他从秦御那里知道韩启明对秦家动了一次手,不知道为何他半途取消了行动,但刘家却插手进来,联合国外的军火商,差点置他的弟弟于死地。
韩启明似乎没料到对方会提到刘家,看来,秦阳这次的确是为了公事而来。也好,若是说到私事,他总是不占上风,毕竟,素素在对方手里。
“刘家,自作聪明。”韩启明言简意赅,他知道上次攻击小屿港仓库的时候,刘家插手了,而且趁着秦御养伤,窃取了秦家不少地盘。
但刘家的吃相太差,没有揽着军火生意的本事,反倒破坏了游戏规则,招惹了几个俄罗斯军火商,即便他不出手,刘家也会自取灭亡。
秦阳会心一笑,对眼下形势的看法与韩启明一致:“刘家,早晚要退,我只是不想他们撤的这么容易。不然,以后是个新来的,都能在我们的地盘上搞小动作,韩先生,您说是不是?”
得饶人处且饶人从来不是商界法则,韩启明也并非存了仁慈之心,这几个月来,他试图削减素素对他的影响,关闭了所有非必要的信息,他给自己放了一个没有归期的长假。
吃喝嫖赌,这些在他年轻的时候都沾染过,如今再来一次,真叫他索然无味。后来,他想通了,遗忘一个人,从来不是一个需要刻意去做的事情,如果无法遗忘,那他就铭记,入股无法铭记,那他就等待。
等到她倦鸟归林,她会发现他依然是他,而他要做的,就是在等待中做应该做的事情。
刘家之前没有什么大动作,刘家便不是必要事件,但现在他要做应该做的事情,那刘家,就成了该做的事情中的一个。
“刘震涛,刘光培的次子,刘光培三子一女,刘震涛二子一女,最大的是女儿,13岁,两个二子,一个10岁,一个6岁。女儿在德国读初中,两个二子都在安庆市。刘震涛的哥哥插手部分生意,他有一个独子。这些人,要不要我让下属列个名单送到你那里?”韩启明语气依旧波澜不惊。
“不必,”秦阳对这些人也已经查的清清楚楚,原本他想要提出刘震涛的女儿,毕竟
小姑娘只有13岁,既然韩启明提到了,他就没有意见。
他们碰了一下手里的酒杯,秦阳道:“韩先生如果有兴趣,欢迎随时来秦家做客。”
这是晚宴的结束语,示意客人简单寒暄,然后宾客尽欢。
韩启明拈着高脚杯,杯子里的酒一颗一颗的向上涌着气泡,他抬眸:“素素,还好吗?”
秦阳“嗯?”了一声,倒是没有料到素素会和韩启明认识。
听他这口气,似乎,很熟。
他不知道韩启明提到素素的用意,难道他一直在监视他,知道他对素素非同一般,故意提起她,好让自己知道,自己有把柄在他手里?
看秦阳有些怔,韩启明一笑:“她那样喜欢你,想来,一切都很好。”
“韩先生怎么知道她,喜欢我?”秦阳对韩启明自作主张的猜测惊讶不已,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素素是否喜欢他,韩启明又怎么会知道?
这下,轮到韩启明惊愕了,他不解地道:“秦阳,你不会以为我对自己的女儿,一无所知吧。”
惊雷一个比一个让秦阳震惊,如果不是他修养良好,此时一定要惊讶的长大嘴。饶是秦阳没有大的表情,韩启明还是从他脸上捕捉到了吃惊的神色。
“你,你不可能不知道。”韩启明知道秦阳曾经多次潜入韩家别墅,他心想,秦阳一定是在酝酿什么阴谋,可惜,这演技也为免太拙劣,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秦阳想要保持镇定,但他的额头突然炸裂一样,让他不得不去伸手按住太阳穴。
“抱歉,”他极力保持仪态,但他额角渗出的汗水显示出他正在经历着巨大的痛苦。
“你做了记忆削减手术?”韩启明半信半疑,但秦阳此时的样子和素素曾经的症状非常相似,这不禁让他怀疑,秦阳做了和素素一样的手术。
秦阳摇头:“不,我是做了手术,但目的并非削减记忆。”他脸色发白,但丝毫没有精神委顿:“我暂时失去了近期的记忆,所以,您方才说的事情,可以请您仔细告知我吗?”
*
老三推开大门,往床上瞧了一眼。素素身体未完全康复,此时处于半昏迷状态。
昨晚上元生还叫他不要招惹这个女人,想不到,他现在反而可以秉公猥亵。腰间的手机突然响起来,老三接起手机:“喂。”
刘震涛的声音在手机里响起来:“老三,你的情报很好,如果你能趁此机会杀了韩启明的女儿,我相信,韩启明一定会把帐算在秦御头上,也就是秦家头上。到时候,秦韩两家狗咬狗,我刘家也不用被逼的从安庆市退出去!”
老三听了刘震涛的指示,心里一阵紧张,他虽然偷摸抢掠都做过,但杀人的事还是头一遭:“刘,刘总,杀了她的话,秦家能放过我吗?我听说,秦御对这女人挺上心的。”
“你尽管去做!”刘震涛提高了声调:“做完这一次,你就回来,纯度99%的海洛因我给你准备一提箱,随便你去快活。就做这一次,你这个胆子都没有?”
“有,有有有,”老三一听到海洛因,浑身都痒了,胆子也壮了,摁掉电话,他在房间里瞅了一圈,最终他眼睛落在了浴袍的带子上。
把两件浴袍的带子都抽出来,他结结实实的绑了个死结。做完这些,他回身把门从里面锁死,为了防止声音散出去,他又把浴袍挡在门下方的缝隙处。
床上的安琪儿还睡的正酣,心跳的快要飞出的老三对着女人姣好的面孔出神。
“反正也是死,不如先奸了。”老三爬上床,压在女人身上。
素素半梦半醒之间,感觉有人在撕扯她的衣服,她无力叫喊,口鼻处又被那块熟悉的纺织物盖住了,素素觉得,自己也许就要死了,浑身都在痛,脖子被勒着,她无法呼吸。
正在花园里徘徊着的秦御突然收到了哥哥的来电。
“秦御!她在哪?”秦阳的声音急迫又严厉。
秦御正想问哥哥说的是谁,忽然反应过来:“她啊,在欧洲。”
“秦御,你立刻马上告诉我她在哪!”秦阳已经从韩启明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他知道弟弟在撒谎,因为,素素不可能去欧洲卖淫,因为,她是韩素素!
秦御舌头一下打了结,想要顶嘴的勇气一下没了:“在,郊区别墅。”
他不情愿地承认自己撒了谎,看了一眼素素所在的卧室,他想和哥哥说她一切都好,用不着生这么大气。
秦御踱回走廊,在走廊里百无聊赖地吸了一支烟,忽然想起他刚刚盛怒之下叫一个人去羞辱韩素素,这要是被哥哥碰到,只怕哥哥会动大气。
想到这,他忙踩灭烟头,慌里慌张就往卧室走。
他一推门,却是没推动。秦御以为韩素素受了气,自己关了卧室门。便在外面敲了几下:“如你所愿,我哥来接你了。”
门里没有人说话,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秦御很没耐性的踢了踢门,正准备再敲,只见大哥快步走上来,倒
是叫他吃了一惊。
“她,就在里面。”秦御闪到一边,大哥生气的时候,他是真不敢向上冲。
秦阳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喊了一声:“素素。”
他抬起手,准备敲门,忽然,他眉头拧起,眼睛瞟了一眼秦御:“谁在里面?”
秦御一呆,不知道说什么,突然很担心刚刚那不识相的喽啰还没出来。
秦阳退后了一步,忽的抬腿,一脚踹开了大门。秦御吸了一口凉气,正想这门很厚重,哥哥怎么踹开的,还没顾得感叹,他被面前的一幕惊呆了。
素素整个人掉在床边,头发凌乱,被子上,地毯上,全是血。
再抬眼,却见窗户洞开,一个人影正火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秦御一拍大腿,正准备叫人。
秦阳几步跨上窗台,对着那火速变小的人影就是一枪。
他丝毫没去看对方是否中枪,迅速翻身抓起素素的胳膊,检查她的伤势。
在女人颈间试了一试,他微微送了一口气,秦御看到,素素的颈部一片通红,但是伤口却不在颈间,看她鼻子上有血痂,想来那些是鼻腔的血。
“叫医生!”秦阳一句话提醒了秦御,他慌里慌张掏出手机,叫了医生。
素素咳了两声,咔出喉咙里的血污,她看着抱着自己的男人,嘴角无力的一完:“秦阳,你,你终于来了。”
然后,素素眼前一黑,身体又瘫软下去。
知道素素是惊吓过度,身体没有致命伤,秦阳小心把她放在床上,让她得以安静休息。
六子听到了枪声,快步走进来。
一见秦阳,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只这一步,秦阳便知道他在心虚,六子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秦阳对他吃的死死的。也对,秦阳知道自己的弟弟没什么注意,这种把人关起来驯服的把戏,倒是六子能想得出。
甩掉身上的西服,秦阳一步一步走到六子跟前。
六子已经傻了,平日里戾气十足的他,突然乖顺的像个羊羔:“我,错了”
秦阳单手掐住六子的脖子,手里用了十足的气力,但他表情淡淡的。被凌空临期的六子像只被雄狮扼住喉咙的羚羊,他睁大眼睛,手脚都忘记了挥动。
“老六,”秦阳手里的枪抵住六子的太阳穴:“我会照顾好,你的家人。”
秦御抢步想要上前,但任征拦住了他。
六子惊恐万分的脸上露出一些释然,他嘴唇翕动想要说些什么,“啪”一声,枪声响起,六子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秦阳抽出胸前的口袋巾,擦了擦下巴上的鲜血。“哐当”一声,六子的尸体被丢在地上,他的头正落在秦御的脚下。
秦阳顺着六子的脸,看向秦御的脸,他手里的枪还在冒着烟。
压迫感的眼神让秦御呆立在那里,这一刻,他知道哥哥存了杀死自己的心。
秦御颓然一笑:“大哥,你想杀我,为了一个女人。”
看着血泊中六子的脸,他大叫:“我不服!你为了一个女人,杀自己的兄弟!”
“秦御,”秦阳冷哼一声:“从小到大,我都惯着你,顺着你,这才叫你这样无法无天,今天,你服也行,不服也行,但我要你记住,”秦阳抬起手里的枪,对上秦阳的大腿,“韩素素,她是,我的女人!”
随着一声枪响,秦御哀嚎着倒在地上,这一枪没有要他的命,甚至不会给他带来什么终身难愈的病痛,但这一枪真真切切打在他的心尖上,他痛,痛到害怕失去他唯一的挚爱,那就是秦阳,他的哥哥。
他喜欢秦阳所有喜欢的一切,但哥哥从没有埋怨过他,除了这个女人,哥哥可以把所有他喜欢的东西,都让给他。
除了这个女人!
*
住院十天后,秦阳给素素办理了出院手续。
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睛依旧明亮有神,微微瘦削的肩膀让她看起来很单薄,秦阳忍不住搂住她的肩膀:“我们走吧。”
“嗯。”素素把头靠在男人胸前,这一次,他们的身体是近的,心,也是近的。
“你不问去哪?”秦阳宠溺的摸了摸素素的头,把她软软的长发弄的微微凌乱,他喜欢井井有条,但他喜欢弄乱她的头发。
素素抓了抓头发,试图把乱乱的头发弄顺:“我只需要知道,我是和你一起的,就够了。”
秦阳推开门,两个人拾级而下。
“阳,”素素欲言又止。
“嗯。”户外的阳光照在两个人脸上,秦阳很耐心地去听她的话。
素素抿抿嘴唇:“你不问过去的那些事吗?”
秦阳转过脸:“我需要知道吗?”
韩素素搓了搓手指,不知道如何讲。
秦阳温柔的打算了她的踟蹰:“我并不想知道,如果你愿意讲,我会听。”
素素微微一笑:“谢谢。”
应着大好的阳光,两个人肩并着肩,走
进那一片绚烂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