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可还是无法接受,喃喃道:“他多好一个孩子啊,你毁了他的人生。”
“爸,你错了。”傅兰斯笑笑,“他自己都没觉得我毁了他,你急什么?他说过,我是他的救星,是他生命里唯一仅存的光,他说他爱我,待在我为他铸造的金丝笼里,才感到自由。”
傅可拿起手机,叹道:“你没必要撒谎美化自己,我也没必要跟你争执,这事儿真的太严重了,报警吧。”
傅兰斯傻了,他爸素来无条件骄纵他。
纵得他为所欲为。
他不信,他爸真能狠下心。
傅可却当着他的面,拨通了110。
一时间,他汗如雨下,第一次觉得恐惧。
不是怕自己怎样,而是怕失去孔晗,怕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恩爱生活,都化作镜花水月。
“喂?”
电话接通,他盯着他爸,眼神怨毒,像头被逼入绝境的狼。他拿起柜子上的瑞士军刀,抵住了他爸的喉咙,正对着颈部大动脉。
这看起来是个漂亮的装饰品,实际上却是真家伙,刀刃锋利雪亮,足以一刀封喉。
傅可呆住了。
他没想到,自己娇宠的宝贝儿子,敢拿刀指着他。
他沉默片刻,对接线员说道:“抱歉,我没事,是手机误触了,实在对不起啊,我马上就挂。”
放下手机后,父子俩沉默对峙。
足足五分钟后,傅兰斯才开口:“爸,我妈当年死得很惨,你希望我也一样吗?还是你希望我的孩子,像我一样,一出生就没了爸爸?”
傅可愣住,感觉自己心脏最脆弱的地方,被狠戳一刀,血淋淋地痛。
傅兰斯笑了,又道:“当初您强行带我回国,一开始,不也是非法囚禁?你还给我下药了呢,我都是跟您学的啊,爸爸。”
字字句句,戳脊梁骨。
那么冰冷疏离又嘲讽的语气,让他无地自容。
傅可瘫软在沙发上,感觉自己被压得几欲窒息,他知道,这场博弈自己输了。
他对当年事,心怀愧悔。
如今傅兰斯拿这和他打感情牌,他必输无疑。
他三观正,此刻却在儿子的威逼情诱下,选择包庇。
许久,他才缓过来,问傅兰斯:“你想好怎么办了吗?需要我做什么?”
傅兰斯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说清自己的需求。
傅可艰难点头:“好,我答应你。”
他心里存疑,提议道:“能让我看看孔晗吗?”
傅兰斯护食护得紧,咬着唇,纠结许久,才应道:“行吧,不过你得答应我,仅此一次,以后没我在,你不许私下接触他。”
“好。”
这还是傅可第一次,被邀请进入傅兰斯的住所。
这处豪宅,是他送给儿子的高中毕业礼物,因为儿子想要独立空间,不喜被打扰,他一次都没来过。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孔晗。
两年前,在给郦大的捐款仪式上,孔晗就作为学生代表,接待过他。
他记得,那时孔晗一身校服,戴着眼镜,看起来就很羸弱,还有点阴郁气质。说不好听,那时的孔晗,活像一具行尸走肉,眼神空洞,没有精气神儿。
和现在对比,完全就是两个人好吗?
现在的孔晗,长发飘飘,唇红齿白,顾盼生姿,眼角眉梢都很精致,透着慵懒的春情,脸的轮廓却很硬朗,喉结更是性感,女子的柔美皮相,和男子的刚毅骨相,完美融合在一个人身上,让孔晗有种雌雄莫辨的美。
他都疑心自己记错人了。
孔晗见他,笑道:“傅先生,您好,好久不见。”
傅可心头愁云惨淡,也只得苦笑,应道:“是啊。”
他招招手,傅兰斯就退下了,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他心头刺痛,字斟句酌问道:“你
真是自愿的?”
孔晗莞尔一笑:“当然。”
傅可追问道:“你没骗我吧?你不用怕他,如果你委屈,你可以告诉我,我帮你做主。哪怕他是我儿子,犯了罪就该惩罚,我不会包庇的。”
孔晗一听说要惩罚傅兰斯,笑容顿时凝住,他变得礼貌疏离,冷冷道:“我是他的共犯,您要惩罚,连我一起好了!”
傅可没懂,懵了一瞬。
孔晗威胁道:“不过,我绝不允许别人伤害他,所以只能委屈您,倘若您执意要追究罪责,那您今天,大概出不了这个门。”
傅可被震慑住了。
那神态语气,和傅兰斯威胁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没来由地想到一个词:夫妻相。
受害人自己都帮着始作俑者,傅可再也无话可说。
这种时候,他才明白,傅兰斯并没有撒谎美化自己,孔晗是真的自愿。
这俩孩子,同样的倔强叛逆,又同样狠绝,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腻在一起,沉浸在他们的二人世界里,组成一个排外的闭环,谁都插不进去。
傅可苦笑着。
儿子如今的确恋家。
但恋的不是他这个生身父亲,而是和孔晗组建的新家。
儿子也温和懂事了许多。
但这样的变化,不是因为他的谆谆教导,而且因为想对孔晗负责。
他满心酸楚,却无可奈何。
只能叫来傅兰斯,三个人开始商量:怎么办,才能给孔晗肚子里这个孩子,一个幸福完整的家?
最后三人敲定,以投资移民的方式,让傅兰斯和孔晗移民英国。正好医生,以及傅兰斯大三出国留学的目标学校,都在英国。
这样做,好处还有很多。
一来孔晗能拥有一个新的合法身份,二来可同性结婚,能给宝宝一个完整的家,三来,孩子一出生就会有英国国籍,能享受最好的教育与福利资源。
条条大路通罗马,傅兰斯却尽办法,让这个孩子,一出生就在罗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