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围着嬉闹了一阵,墨风便催着水碧去衙门登记一下,失踪人口又回归了。
“呼!水碧姐姐没事就好,总算是安心了。哥哥你知道吗?阿风昨晚做了个噩梦,梦到了水碧姐姐,还有,还梦到了一个说‘我死的好惨’的女鬼!吓死我了!那个梦境实在是太真实了!”
影十五:
少爷晕过去了就把那当成是一场梦了?算了少爷把它当成是一场梦也好,鬼怪这类的,少爷最害怕了。
等到了公堂,段白裕对于水碧的突然回归十分惊异,可水碧一问三不知,无奈之下只能让水碧画了押,把城里贴的画像撤了。
在水碧画押的时候,影十五注意到水碧右手拇指上有一道浅浅的划伤。
“不碍事的十五大人,可能是摔在草丛里的时候被碎石划伤的吧。”她不是什么娇贵的千金小姐,平常干活儿的时候划伤手指也是常事。
影十五看着那道浅浅的伤口,略微皱眉,以他的经验来看,那么平齐的割伤,只可能是利器造成的。也就是说,有人在水碧昏睡期间用刀割开了水碧的拇指。
有个女人在哭,哭她死得好惨,哭她全身上下一滴血都不剩了
少爷昨夜的话回响在耳边,这和水碧的伤口,又有什么关联吗?
找到段白裕,影十五要求查一下这些年来刺桐失踪人口的档案。不出意料地被严词拒绝了,这种机密的东西段白裕怎么可能轻易交给一个外人查看?
影十五正愁如何得到这些文件,却被门口传来的一声惊呼打断:
“诶!那个是,是那天的美人!”抬眼望去,门栏边上站着一个身着蓝衫的白净青年,张着嘴瞪着眼一脸错愕地望着这边,准确来说应该是望着站在前面的墨风,青年眼里闪烁着兴奋的亮光。
“啧!竟然是那个淫贼!”墨风撸起袖管,捏紧拳头气势汹汹地朝谭松走去,现在他拳头紧实着呢!非要跟这淫贼好好算算那天的账不可!
谁知墨风还没走近,谭松就被屋里飞出的一盏茶猛地击在胸口,“哇啊”一声惨叫摔到地上跌了个四脚朝天,手腕和脚踝处的铁链因为谭松的动作哗哗作响。
墨风还没搞清淫贼是被哪个英雄打了,还有怎么四肢都被铁链拴着,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带着冰渣的阴冷怒喝:“不长记性?你怎么还敢出来。”
回头一看,年轻俊美的段知府皱着眉冷着脸,眼里含着冰。
“呜段贤弟,下的好重的手啊痛死了”谭松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疼得直叫唤。段白裕大步走到谭松面前,一把抓起谭松的衣领,粗暴地拖着往里屋走。
“孙师爷,送客。”
孙师爷看了看面前愣住的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有些尴尬地把两人请出了大门。
让水碧带着少爷回去,影十五想潜进衙门偷偷看一看这些年来刺桐失踪人口的记录。
“不行!我必须和哥哥在一起!”怎么都无法说服少爷乖乖回去,影十五只好带着少年又一次飞进院墙里。
轻巧落到树桠上,在假山间穿梭,再在衙役发现之前闪身进了相邻平房中。
偷偷侵入衙门的感觉,让墨风感到很刺激,一路上猫儿眼亮得好似水晶,
脸颊也透出一层兴奋的薄红。
打量了一下他们进的这间屋,屋里的装饰像是个卧房,只是十分空旷冷清,床前有一白玉屏风,色泽晶莹剔透,就连见惯了奇珍异宝的墨风都忍不住走上前伸手抚摸把玩。
“诶,哥哥!你快来看这个屏风,从里边往外看可以把外边看得清清楚楚,但从外边往里看却是不透明的,什么都看不到,好神奇啊!”
影十五一听,也有些好奇,走到屏风里面,发现从外面看是一面乳白玉墙的屏风,从里面往外看就像是透明的一般,能把外面看得清清楚楚。
“贤弟!贤弟!你听大哥解释!大哥不是要逃跑!只是想贤弟得紧去看看贤弟!”门外传来一阵模糊声音,吓得影十五和墨风赶紧猫腰蹲在屏风背后,屏气注视着大门。
“嘎吱”一声是木门转开的声音,一身官袍的段白裕推开门,把手中的蓝衫男人甩进屋里,再重重关紧锁死了木门。
“哼,我念着你那天受了伤才没把你关在地牢里,没想到你这么不知好歹前天居然偷跑了出去,今天居然还敢再犯!是不是我太仁慈没给你点皮肉之苦,你就不会长记性?”段白裕强忍暴怒忍得莹白额头青筋隆起。
“不敢不敢!贤弟!你看大哥我带着手链脚链的,哪能逃得出贤弟五指山!大哥真的是去散散步顺道看一眼贤弟的”谭松苦啊!好不容易避开看守他的衙役,一路东躲西藏只差一步就可以越墙出狱,可好巧不巧在最后关头眼角瞧见了他日思夜想的那个小美人,一个不慎叫出了声。
段白裕一步步走近,冰冷手指掐上男人喉头,一向冷淡无波的声音罕见地沾染上了一层怒气:“这些天我太忙,都还没来得及审你,你跑出去做什么?”这个混子那天在地牢里明明承诺过他“这辈子”三个字的。
做什么?谭松有点懵逼,越狱难道需要理由吗?
感受到喉间冰凉的五指正在慢慢收拢,谭松急忙从怀中掏出一枚黄铜,大叫:“贤弟贤弟!上次你不是说泄不出来难受么,大哥特地跑出去给你求了一枚开过光的铜币,是从刺桐最有名的神婆那里求来的!”
他谭松可以说是相当的迷信,前天逃出狼窝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快马加鞭赶紧逃离此地,而是找到了当地最有名的神婆花重金求了一枚能镇住鬼煞的铜币,希望此币能保佑他免受面前冷面修罗的侵害。
抬手接过用一根红绳串起的铜币,段白裕拿到眼前仔细打量了一番,币面龙飞凤舞地不知画了些什么,看了半天也只能模糊认出上面有“平安”二字。
见面前人拿着他保命的铜币安闲自得翻来翻去地查看,谭松瞪大了眼有些懵逼,喃喃出声:“怎,怎么没有用?”面前的修罗完全没有被震慑住的迹象。
段白裕手心握着被男人胸膛捂得暖烘烘的铜币,掌心的热度似乎也一路窜到了心间,原本冷冽的神色和缓下来,跑出去,是为了给他求符吗胸口憋的那团怒气瞬间烟消云散,甚至对刚才自己粗鲁的行为产生了一丝愧疚。
他从来都只相信事在人为,什么高僧神婆在他眼里和被逮进牢里的江湖骗子没什么区别,可看着面前男人一副期许又失落的模样,喉头动了动,还是略微放软了声音安慰:
“还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没有用?”
眼角看到男人被自己扯得松垮的衣领,一截晶莹锁骨若隐若现,段白裕倏地感到有些口干舌燥,冰凉的眼闪烁了几下。
男人经历千难万阻偷跑出去竟是为了给他求符,男人在用自己的方式对他好。胸腔里的血液瞬间温暖了许多,一路流上了脸颊。
谭松看到他总是散发着生人勿进气息的段美人,一向白皙的脸颊不知为何染上了一层浅淡薄红,就连那双比死水还要平淡无波的眼都带着些灵动的光。
眼前倏地闪过那天在地牢里两人热火朝天紧密结合的片段,段白裕动了动嘴角缓缓开口,依旧是冷淡的语气,可呼吸却是粗重了几分:“有没有用,我们现在试试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