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芙巧。”
纳兰且弥踩进池边,缓慢入水,闻言唇角微动,“这名字很适合你。”
“公子是在打趣奴婢吗?”芙巧将新鲜的牡丹花瓣洒入氤氲泉水中,“话说回来,奴婢的名字还是陛下赐的。”
“哦?”纳兰且弥转身看她,“这种事似乎并不常见,一般只有陪皇帝贴身长大的太监才会得赐名。”
“公子可别多想。”芙巧手一顿,笑道:“奴婢只是因为话多,羡慕别人的名字都好听,自己没个正经名字而已,和公子的赐名没有可比性。”
说完,芙巧又转移话题道:“公子的汉话说的可真好。”
纳兰且弥只是莫名笑了笑,没有再回话。
沐浴完之后需要再熏香,香染衣袍沾肌理,侍女说就如同撩开花瓣见蕊心。
纳兰且弥的关注点和别人不太一样,他问道:“那他沐浴吗?”
“……这。”芙巧想了想,不太自然的说道:“陛下忙碌一天,回殿肯定要先沐浴的。”
“我说像我这样沐。”纳兰且弥蹙眉看她。
“……”
芙巧硬着头皮说:“应当不会,不过陛下乃一国天子,能陪陛下就寝是件幸事……”
“你也想吗?”纳兰且弥撑着下颚问道。
芙巧愣了一下,赶忙跪地道:“奴婢……奴婢不敢!”
“这有什么?”纳兰且弥拿起桌案上的玉蓖梳发,不知是对自己嘲讽还是悲悯道:“毕竟偌大的皇宫也就只有这么一个真正的男人。”
芙巧登时汗如雨下。
纳兰且弥回头看了她一眼,不禁好笑道:“怎么这么不禁吓,我还以为你嘴巧胆子也巧呢。”
纳兰且弥站起身,不由自主的走到了殿内书案的地方,歪头打量着那些笔墨纸砚,弯腰闻了闻纸香,“你会写汉字吗?”
“会啊。”
声音不太对。
纳兰且弥一凝眉,转身欲躲,却被来人嵌住手腕,一个巧劲就把他打横抱在了怀里。
“……陛下啊。”纳兰且弥快速松开眉,短暂的冲他笑了一下,却发现这人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
纳兰且弥疑惑的皱了下眉头,借着室内昏暗的烛光又看了他一眼,几乎是一瞬间,纳兰且弥和抱着他的男人同时出手。
纳兰且弥从来人怀里跳下来,转身捂住寝袍喊道:“来人!”
原本跪地的芙巧见状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起身出去喊人,走到门口的时候,盯着那男人明显也愣了一下,顿住脚喊道:“九王爷??!”
纳兰且弥随手扯了一件殿内撑挂的衣袍裹在身上,赤脚站在不远处和那男人对视着,缓缓道:“九王爷?”
只见来人穿了件与皇帝冠服极相像的五爪蟒袍,粗略看过去与皇帝身形极像,五官轮廓也有相似之处,上半张脸隐在烛光里,露出来的鼻梁
和脸颊轮廓,简直和原容玉如出一辙。
原誉似乎轻轻啧了一声,开口道:“本王原本是想来寻皇弟赏赏他刚得来的名师墨画,没想到他竟然金屋藏娇,弟妹有礼?”
纳兰且弥察觉到这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极不舒服的移开了视线。
“王爷,这……您要不先去外殿等陛下处理公务回来,内阁是妃子所候的地方。”芙巧赶忙走上来说道。
“他已经是皇弟的妃子了?”原誉将这人上下打量了一遍,目光倏地落在了这人未着木屐的裸白脚面上,眼眶微眯。
“……是。”芙巧也不知九王爷是指哪方面,不过哪方面都已经是了。
“怪不得和我说找不到……原来是自己的。”原誉心中不顺,淡淡呢喃了一声。
“王爷说什么?”芙巧并没有听清,又恭敬询问道。
“没什么。”原誉理了理自己方才被蹭乱的衣襟,笑得极不怀好意,“我说弟妹实在是不拘小节,还没看清人便朝本王怀里靠,这要是让本王的皇弟看见了,都要解释不清的。”
纳兰且弥听着这人越说越离谱的话,缓缓睁大了眼睛,心头莫名火起,“明明是你抱……”
下一秒,他便戛然止了声,看着原誉身后的方向倏然愣住了,随即咬唇下跪行礼道:“参见陛下。”
这场不知是刻意还是意外的闹剧,随着原容玉的到来,而显得气氛极其尴尬。
堂堂一国君主,处理政务回来后撞见自己的人衣衫不整的散发站在殿内,而殿内另一个男人是他的兄长,嘴里还说着和自己妃子不清不楚的话。
试问哪个男人能不生气。
原容玉走进殿,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纳兰且弥,又侧头看向自己兄长,问:“九哥深夜来访,是有何要事吗?”
原誉一派轻松的说道:“我能有什么要事,喜欢的无非是些字画珍玩,诗词歌赋还有……”原誉说到一半,暗示般耸了耸肩,又继续说道:“我听闻地方上最近上奉了不少好东西,想找你借来观赏观赏。”
“嗯,九哥想要什么。”原容玉说道。
原誉似乎思考了一下,将视线移到了殿内跪着的纳兰且弥身上,想要这个,但如今还不是时候。
于是,原誉说:“美人图?”
纳兰且弥跪在地上,听着这两兄弟你一言我一语的攀谈,彻底无视了自己,甚至连身都不让他起,顿时心头火起还泛上来一些莫名的委屈,抬头说道:“陛下若还是别的要事,臣便先告退了。”
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了下来。
只有原誉眼底的欲望有增无减,竟还是个很烈性的美人啊。
原容玉呼吸顿了几下,移开视线缓声道:“好啊。”
纳兰且弥见状说走就走,还将身上原本用来遮体的外袍扔在了芙巧身上,穿着一身里衣光着脚便离开了,连头也没有回。
学什么中原习惯,多余的贞操,还不如大大方方露着。
芙巧见状打量着皇帝的脸色,最后还是顿在了原地。
原誉把玩着茶盏,情不自禁朝外看了一眼,最后起身道:“看来臣今日来的实在不是时候,扰了皇弟的兴致,兄长道歉。”
顿了片刻,他又道:“臣还是改日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