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幅画的典故,米勒也曾在《圣经》和绘画鉴赏里读到过,再加上他们来来回回经常从这画前经过,想不注意到也难。
上帝用尘土造人,将生气吹在他的鼻孔里,他就成了有灵的活人,名叫亚当。红色的幔布下,上帝的指尖即将触及亚当,即将给这副躯体注入灵魂,或者其他什么本质的东西。在这创造与被造之间似乎预示一种神奇,在这手指交接的瞬间将要产生,一种生命的新生,一种信心的依顺,或是其它。
只是年岁日久,亚当的脸不知被何人撕去,此时本该是他的头颅的地方却是一片空白。阳光直射下油画早就褪色,很多细节只能通过记忆来辨认。
米勒见哥哥很久都没应答,从后面扯了扯他的袖子,
“哥哥?你有在听我说话么?”
费舍尔这才回过神来一般,带着有点歉意的笑,
“不好意思米勒,我走神了,你问什么?”
米勒正要张口,忽然从他们刚刚走过的楼梯处传来一阵骚动,费舍尔连忙捂住弟弟的嘴,在楼梯下的角落里躲了起来。
说话的声音
有两个,并不是他们平时学的标准帝国语,而是带着浓浓的方言味道,欧儿其中夹杂着几个他们听不懂的词。但即使听不懂,两人也本能地感觉到那是脏话。
浓郁的烟味传了过来。费舍尔轻轻打开窗户,让空气吹进来。
听了一会儿,米勒渐渐明白这是两个司机趁着里面在开会,偷偷跑到这里吸烟,顺便谈些事情。
“你觉得,帝国是不是?”
“嗯。”第二个人狠狠吸了一口烟,“如果再不努力,我们就要输掉这场战争了。”
“喂,要是万一盟军真的攻进柏林,那我们……”
“我们只是开车的,又没杀过人。”第二个人开口,
“反正上头都不急,我们急什么。”
“听说那位准备跑到瑞士,不知是不是真的?”
“哼,现在谁不往外面跑,万一帝国输了,他们绝对会被送上军事法庭然后枪毙。”
“你看见外面那些孩子们了么?他们到时候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觉得上面会把帝国的财产留给外人?现在元首自顾不暇,哪里有空管这些。要是输了,再优良的雅利安基因都没用。”第二个人忽然问,
“怎么今天你忽然这么多愁善感起来了?”
“我,我老婆怀孕了。”那人吞吞吐吐。
“喂,会快开完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抽烟?”忽然有人疾言厉色地说,然后就是沉重的脚步声,显然是两个偷懒的司机被发现了。
“这就去。”
从楼梯的缝隙里,米勒可以看见皮鞋把烟蒂踏灭,说话的声音渐渐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