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夏末时,太傅在燕都旧城得了王家王清云的助力,才将其彻底清算。很快,与小二国私下通敌的数人就被查获,王清云是曾经掌管兵部尚书的王大夫旁支,自林遇倒台后,便以他与林启原手下余孽合力对抗。本意是扳倒凌月明,复国北燕,可林启手下阴狠者众,两边从无商同意见。又去幸存的暗影伤者那边查探边境秘闻,不料遇上太傅探访,为保自己清明,他假装未曾发现太傅,一箭刺死了原本就伤重的暗影。
太傅微眯了眼,其实倒算不上信任于他,只是此人可以利用,而王清云也只是一心想往上爬,从前是叔父一家为大,如今北燕旧地混乱,总要有个官员来整治,自己是燕都大街现有的最大家族势力,也是保有兵权的唯一家族,他有足够的把握。
“不才愿意肝脑涂地,为皇上守住燕都大街!”
太傅微微一笑,“那不如先摘了蛀虫吧。”
“是。”
王清云此人为人狠辣,但又做事懒惰,因而他处理起事情来颇有宁可错杀一万,不能放过一个的感觉。
与太傅的精准打击不同,那些太傅尚有存疑的人,在王清云看来则是存了嫌疑便有罪过,抓回来利落的审讯后,很快便真得了结果,虽不愿承认,但王清云确实有一套自己的理论,若说得透彻些,他更适合掌管天牢。
不过燕都此时确实如天牢般复杂也就是了。
既立了功,清了燕都,便向太傅提了要求,太傅来信说不能自己做主,因而交由皇上。
“臣有一女,闭月羞花之貌,战乱年间,从无踏出,如今天下已定,臣心忧皇上,愿将小女侍奉皇上左右,解皇上烦闷,臣心亦明明,朝朝为燕。”
皇上将来信扔到地上,丞相慌忙去捡。
皇上问向来人:“既已解决,太傅为何还不回来?”
“太傅说,还有一些杂事仍需处理,让皇上暂且静待即可,他不日就会回来。”
“嗯。”
丞相捡起地上的信笺,神色幽幽:“老臣也有一小女,名曰苏荷,与皇上自幼便定了缘分,从前有凝嫔,老臣未有置喙之心,只是如今后宫空置,皇上,小女也愿伴君在侧,为君分忧。”
“丞相你也来添乱。”
丞相笑笑,不再言说。
没过多久,太傅便已回京。
夜,太傅与皇上下棋,皇上心里烦闷,一棋落,满盘输。
“皇上。”太傅轻道。
皇上没有察觉。
太傅声音略重了几分:“皇上。”
“嗯,嗯。”皇上抬眼,看向棋盘,已是死局,皇上便丢了棋子。
“你陪朕走走吧。”
“好。”
夜风习习,夏夜里吵闹,皇上不禁微微蹙眉。
“皇上有何烦心事?”
“无事。只是觉得宫中寂静。”
“皇上。”
“嗯?”
“皇上也该充实后宫了,绵延子嗣。”
“怎么,朕还年轻,太傅这就要盯着朕立太子了?”
“皇上知道臣不是这个意思。”
“唉。”皇上叹了口气,“不知她如何了。”
“皇上,后位,不可轻易。”
“为何不可?”皇上转过身来,眼神凛冽。
太傅毫不畏惧,直对着他的眼,郑重道:“后位牵一发而动前朝,眼下燕国最缺的是兵力,机甲兵仍不够壮大,需要更多兵将的力量,虽兵符世代由丞相一脉保管,但丞相其人确有用处,皇上不该在后位一事上寒了老臣的心。”
“朕知道。可是凝嫔她始终在朕的心里。”
“皇上若喜欢她,大可以等她回来封妃,封贵妃,甚至封皇贵妃。但不该考虑后位于她。”
晚风吹的人头脑愈发清明,见皇上不答,太傅又道:“后宫安则前朝安,前朝安则天下安。掣肘之术亦是帝王之术,您今已不再是无人问津的藩国,而是大燕国皇帝。”
“自古帝王,身不由己者众,皇上想要随心臣都明白,可是皇上万事皆应保大燕稳固为先,其余任何皆要靠后。”
“嗯。”皇上淡淡应道。
“天色晚了,太傅请回吧。”
次日黄昏时分,丞相罕见的前来。
见丞相又苍老了几分,皇上不觉开口提醒:“丞相年纪大了,还是保重身体为主,那些出力的事就安排旁人去做吧。”
“皇上你是知道的,我李家人丁单薄,到老臣这一辈,膝下只有一个女儿,旁支的那些小儿又不善兵器,老臣只能在李家军上尽可能为皇上多培养一些将士,将有才能的提拔上来,留以大用。”
“丞相忠肝义胆,朕明白。”
“唉,臣老了,只想尽全力为皇上统一天下蓄一份力,其他的也做不了什么。”
皇上笑笑。
“老臣性急,先帝在时就常常训诫臣,莫要急躁,一晃这么多年,臣都老了,还是改不了这个性子,让
皇上烦忧了。”
“不会。”皇上轻道。
“皇上不烦忧便好,老臣便告退了。李家军部的事皇上请放心,臣必用尽全力。老臣自先帝时便做了丞相,一向将自己与北燕生死存亡看作一体,皇上是知道的,燕国若有难,我李家愿交付一切,随时随地!”
“嗯,回吧。”皇上有所动容,轻道。
是夜。皇上召了太傅觐见。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至夜深,太傅方才离去。只有在出门时,公公才听到太傅对着皇上轻轻道了句:“为君者,不拘小节”,再无下文。
那一夜过去很久,皇上都面色凝重,不甚多言。只是仍夜夜宿在长春宫里,独自安眠。
深夜,皇上突然醒来,独自在床上坐了半宿。
快天明时,他才进入梦乡,临睡前不自觉叹了口气。
凝儿如此深明大义,又与我灵魂相交,必知我难处,对吧。
罢了!!
又一个月。
南疆边陲。
华清宫内,徐二为落凝添置了大桶的冰块,她总是忧烦地看着窗外,一言不发。徐二自顾自上前拥抱,偶尔摸摸奶子,她像木偶一般,任他动作。
时日一久,徐二渐渐少了戒心。
早朝后,他径自踏进华清宫,带了几封信件摔在她面前。
“怎么?”落凝抬眼问道,信件看都不看。
“你们元帝,并未前来南疆。他明知我与你同寝,却没有半字追问,没有半份来信。”
“你!”得知徐二做了什么以后,落凝鲜有的发怒,可是转瞬间又坐了回来,恢复平静。
“怎么,不好受吧。”
“我信他。”落凝轻道。
徐二气不打一处来,“你是有多蠢?”
很快下人便送来午膳的吃食,落凝起身便走,徐二上前一把抓住:“怎的,现下连饭都不肯吃了?”
“我今日腹胀,不想吃了。”
“那我请医者为你看看。”
“不需要。”
“来人!”他唤道,“去请新来的那位林医者。”
落凝蹙眉,径自走出去。
“知你不愿被我南疆医者看病,可是我见你胃口不好,想是我南疆吃食你吃了不消化,又担心是旁的什么难解的疾病,前些时日我国境边上遇到一位上山采药的医女,是个女医者,医术精湛,我早就想着请她来给你看看,既然你今日正好不适,那就请她来一趟。”
“什么叫正好不适?”
“害,你就当我说错话行了吧,我的小乖乖你就别生气了。”徐二说罢一手抓向了她的奶子。
在这粗野的动作前,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出现:“民女林霜前来为姑娘诊治。”